本报讯（全媒体记者沈明晶）11月26日，襄阳市首届“隆中名匠”“隆中工匠”命名大会举行。省人社厅副厅长曾向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成佳刚，副市长刘恒友出席大会。

　　为加强我市高技能领军人才培养，激励广大职工钻研技术，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助推技能强市建设，去年12月，我市启动“隆中名匠”“隆中工匠”选树活动。

　　经过层层选拔推荐，市政府决定授予湖北江山重工有限责任公司加工中心高级技师周德民等10人“隆中名匠”称号，授予宜城市博物馆文物修复、湖北省民间工艺技能传承大师易泽林等50人“隆中工匠”称号。

　　对“隆中名匠”“隆中工匠”，政府将分别给予2万元和5000元的一次性奖励。其中，已获得“襄阳市优秀技能人才”奖励的不再重复发放。

　　据了解，我市今后将每两年举行一次“隆中名匠”“隆中工匠”选树活动，每两年表彰一批优秀高技能人才，并优先推荐高技能人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省政府专项津贴等，建立技能人才表彰激励机制。

　　成佳刚说，技能人才是产业工人的优秀代表，各地、各部门要提高政治站位，创新人才评价机制，抓好技能队伍建设，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推动全社会形成工匠热、掀起技能潮。

2018年11月27日《襄阳日报》

      漳纸工坊手工纸传习所负责人秦明炎此次被命名为“隆中工匠”。

黄飞松  （中国宣纸集团公司宣纸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宣城市历史文化研究会理事）

内容提要：

纸帘时手工抄纸的必备工具，由于纸种和技法的不同，在选用纸帘时也有所区别。本文主要介绍了三种抄纸的技法、纸帘和相应工具的配备、纸帘的制作与保管。

关键词：

手工纸；技法；纸帘的制作；纸帘的保管

自从有了手工纸以来，纸帘是手工制纸的必备工具，使用在抄纸工序上。因此，纸帘的选择、制作、使用与保管，完全取决于抄纸所采用的方法。根据我国手工纸的传承现状，抄纸技法可大致分为抄纸法、浇纸法和混合式三种。一般来说，抄纸法是拆合式，浇纸法是固定式，混合式技法综合了抄纸与浇纸技术，技法的选择按照纸种和传承习惯而定。技法不同，操作人数和纸帘的选用也不同。如按人数和技法综合分类，可分为单人抄纸法、双人抄纸法、多人抄纸法、浇纸法等。根据调查，浇纸法大多采用固定式纸帘，一般将一块形似于麻布能虑水网状物固定在木框上操作；拆合式纸帘则由可卷起的帘子和固定的帘床的抄纸器两部分构成。根据调查情况，主要介绍技法、纸帘的选择、制作、运用与保管。

抄纸技法按照复杂程度，对手工技艺要求最高、最为复杂的就是抄纸法，对工具依赖程度较高的是混合法，技艺相对简单、对工具的依赖程度较低的应该是浇纸法，按照手工纸进化程度来看，浇纸法应该相对原始一些。下面由简入繁地介绍这三种方法。

1.1 浇纸法

相对来说，浇纸法要简单的多，对工具的要求也相对简单。备用的工具主要有：

纸槽：一种便于操作的能盛水的池子，浇纸法使用的纸槽对高低、大小要求不严；

纸帘：一般选用纱布，也有用帘子，只要能将游离态的纸浆形成薄片即可。此帘需用木框等物固定，以便于操作。

图1 浇纸

图2 晾晒

在操作时，将纸槽盛满清水，将帘浸入纸槽中，木框边要露出水面，再将适量的纸料倒在纸帘上，用手直接将料分散，轻轻拍打木框，使纸料在帘面上均匀分布，同时捡去其中纸面上的杂质，端起纱布纸帘，湿纸出现在帘上晒干后即成为纸。这种方法制纸生产效率相对低下，云南勐海县等地的皮纸仍然使用此方法（见图1，图2）。

1.2 混合式

混合式制纸法，是指既具有抄纸法的灵活性，又具有浇纸法的局限性，按照操作方法基本可分为两种。

a、东巴纸

东巴纸制作时比纯粹的浇纸法要灵活一些，需要的工具有：

纸槽：东巴纸对纸槽的要求相对要高，必须具有一定的高度，便于操作。

抄纸架：也称抄纸器，以木制成长方形的框子，下沿有挡板。

纸帘：东巴纸的纸帘也是木质的，将木条削成长宽相等的薄片，以细绳将其编织成帘。从原理上推断，制此帘也可用竹片。

图3 抄纸

图4 挤水

操作时，将纸帘平放在抄纸器上，浸泡在盛满清水的纸槽内，与浇纸法一样，将制好的纸浆取适量放在纸帘上，轻轻拍打抄纸器，使纸浆均匀后，将纸帘从抄纸器上取下，覆盖在一块块的木板上，再以帘子将脱落在木板上的纸压实（见图3，图4）挤干，待晒干后便可揭下，一张东巴纸就此完成了全部操作。

b、喷浆法

喷浆纸的制作是一些现代机械进入手工纸行业中出现的新的制纸法，其基本原理应源于浇纸法，结合抄纸法的部分技法，形成特有的操作方式。据手工纸业界的声传，此法源于台湾，也有的说源于日本。通过对国内喷浆纸的调查，其工具不外乎有喷浆装置、纸槽、抄纸器、纸帘、帘尺、榨及扳榨所用的工具等。

喷浆装置：此装置是一组输送纸浆的管道，管道在每个纸槽上方开有若干喷浆孔，并以槽为单位配备一个控制开关，由操作人员以脚控制。

纸槽：根据纸张的尺幅配备相应的尺寸，纸槽的高度控制在1.2米左右。

抄纸器：也称帘床、纸架等，周边以木条套榫头组成，有的中间还均匀地插上芒杆以保持帘架的平整度。与抄纸器组合在一起的还有一根竹棍以支撑抄纸器。

纸帘：以竹丝编制而成，两边一般连有木条。

帘尺：两根匀整的木片，在抄纸时固定帘子所用。

榨及扳榨所用的工具：这时一套组合设备，榨板差不多由10厚的木板组成，榨板的一头打上两根木（竹）桩，便于统一堆放湿纸；榨板下方由工字钢焊接成牢固的底座，底座上留有榨头，便于扳榨。除此之外，还有盖纸帘、盖纸板、榨杆、螺旋杆（或千斤顶）。盖纸帘由竹片编织而成，能卷曲不能折叠；盖纸板由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榨杆是一根或两根粗树干，将侧面推刨平整即可；螺旋杆和千斤顶任选一样即可。

在操作时，将纸帘平铺在抄纸器上，将抄纸器推向喷浆孔，以脚打开控浆开关，浆料从喷浆口喷出，将纸帘全部覆盖，关闭控浆开关，稍稍荡一下抄纸器，将浆水由身边向前徐徐倾倒尽，右手提起靠身边的纸帘一边，左手接住纸帘的另一边，转身将左手一边的纸帘帘边在榨板上放好，而后将纸帘形成筒状向前，直到将湿纸完全覆盖到榨板上为止，然后用右手将先放在榨板上的纸帘一边揭起，再平铺在抄纸器上（图5）。其中还有许多技术要点，不在本文描述范围之内。

图5 喷浆

当湿纸叠放到一定程度后，还需用纸帘再铺上湿纸跺，便于沥水。一个工作日之后，便是扳榨。将湿纸榨干，进入下一道工序。诸如这样的技法称之为喷浆制纸，国内比较普遍，安徽、广西、四川等一些手工纸产地都有这样的制纸法，这种方法也可操作大幅面的纸张。

1.3 抄纸法

抄纸法是手工制纸中最见技术的一种制纸方法，工具也较为复杂，如宣纸等一些质量要求高的纸种，工具更为复杂。一般来说，主要有纸槽、抄纸器（帘床、帘槽、抄纸架等）、纸帘、帘尺、榨及扳榨所用的工具等，基本功能与喷浆法差不多。除此之外，在宣纸行业中还有浪水棍、沥水棍、凹肖口等。抄纸法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单人抄纸法，另一种是双人或多人抄纸法。

a、一般单人抄纸法

是由一个抄纸工人站在槽的一侧，双手端抄纸器两头，从纸槽内汲取浆料，抄纸器出水后，将浆料按照一定的方向从帘面上流过，使纸浆在帘面上组织成均匀的湿纸，多余的浆料流回槽中，同时可将粗筋等杂质冲走，使湿纸表面洁净，这种抄纸操作俗称为“摆浪”“牵浪”“爬浪”等。已抄好的湿纸，待余水滤净（图6），用右手将帘从帘架上提起，然后轻轻地将帘面湿纸覆盖榨板上，累积到一定的厚度时，即可进行原地压榨。这样抄纸法又分好几种，有前后滤水，有左右滤水。此外，较先进的抄纸方法用吊帘抄纸，单人也可抄造大幅面的纸。

图6 单人抄纸

b、双人或多人抄纸法

双人抄纸法操作时由双人抬抄纸器，对面分站在纸槽的两头或两边（图7）。其过程是将纸浆放在槽内，经过搅散和加入纸药以后，由工人双手手持抄纸的帘架插入槽内浆料中，然后将浆料捞起使帘上的浆料均匀地由帘面上流过，留在帘面上的浆料的水份，大部分由帘丝之间的缝隙漏下，纤维留在帘面上，纵横交错形成润湿的纸页。

图7 双人抄纸

双人抄纸法虽然人数增加了，生产进度也相对加快了。这样的抄纸法有些少数民族地区也比较普遍，如云南省鹤庆六合乡、禄劝禄丰县九渡村、建水县普古乍、文山州麻栗坡、孟定芒团村；贵州省丹寨县石桥村、贞丰县小屯村；广西大化县贡川乡、凌云县逻楼乡林塘村等。

此法用的最为精细的是顶级手工纸——宣纸，技术水平更是出神入化，较高的称“掌帘”，水平较低的称“抬帘”。掌帘人掌握纸张的厚薄、纸槽内抄纸的章法等，抬帘人配合掌帘人完成规定程序外，还要承担计数等责任。

只要是抄纸法，均离不开纸药，纸药也称药、药水、滑、滑水，台湾称树糊，是手工抄纸重要的辅料之一，特别是双人或多人抄纸时，纸药是一种阻虑剂，也是起到悬浮纸浆、分张、掌握厚薄等作用，在喷浆纸上同样运用。

此外，根据抄成纸的幅面增大，又可分为多人抄纸法。多人抄纸法，是由操作工分站在纸槽的四边，最多的人员可达44人共抬一副抄纸器，其规模和气势都较为恢宏。基本动作与双人抄纸法相同。

除了浇纸法和部分混合式制纸法只用自制的纸帘外，混合式和抄纸法使用的纸帘须由专人制作。在制作纸帘时，主要材料是精细的竹丝、丝线和土漆三种。在农耕社会时没有丝线，则用马尾编制。国内有许多地方都有编帘的师傅，制作竹帘的工艺非常精巧，堪称绝技，往往世代相袭，不准外传。尽管各地所用竹帘在尺寸和精细程度上有所差异，但制作方法基本相同。

抄纸所用的纸帘，大多以苦竹为原料。苦竹，禾本科，杆为圆筒形，高大质硬，竹节间距长，适于制作无节长竹丝。还因适宜制作伞柄而享有伞竹之名。用苦竹制作的竹丝坚硬、挺直、不易变形。苦竹味苦，不易虫蛀，因而用苦竹制成的竹帘使用寿命长。

制帘时，选成年苦竹，砍下后除去枝杈，放入溪水中浸泡几天，刮去表面青皮层，除去竹节，只用无节的竹管。将竹管剖开成瓣，刮去最里面的竹簧，将剩下的中层篾层层剖开成青篾和黄篾薄片，再将每个薄片剖成篾（图8），再抽成细竹丝。其设备就是将铁板打上小圆孔固定在板凳上，圆孔径直接决定竹丝得粗细，竹丝的粗细由纸张精细或厚薄而定，是否合乎要求需要抽几根竹丝，用螺旋测微计测量后确定，不符合要求的则要另外打孔。抽丝时，挑选好竹篾，用刀将一头削尖，插进铁板的小圆孔（图9），再从另一头抽出来，这道工序称为抽篾丝。

图8 剖篾

图9 抽丝

竹帘的编织是制作竹帘的主要工序。编帘时，需要掐去两端靠近竹节部分易变形的竹丝头。传统的编织工作在一个大小适宜的木架上进行。木架两边立地，中间离地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根水平横杆，横杆上每隔一两厘米的距离上挂有一对长形的小薄竹片制成的梭，每个梭上都有预先绕好的丝线，与织渔网用的网梭相似，将竹丝插在横杆旁便于抽取帘丝位置的竹筒内。编帘师傅坐在木架前，从竹筒里取出帘丝，左手将帘丝按在木架上，右手指将每对梭内外两侧互翻，使织线交叉（图10），紧紧缠住帘丝。每对梭交换位置后，再织下一行帘丝。由于帘长远远超过单根帘丝的长度，因此每行要用好几根帘丝，并一定要注意到每两根帘丝连接的是否到位，不能离得太远，又不能重叠连接。并且，相邻的两行帘丝的接头要错开 ，不能留在同一位置。这样编织出来的纸帘纵可卷起，横则坚挺，光滑均匀，精细美观。

图10 编帘

图11 编帘

传统的编帘工艺耗工费时，工人的劳动强度也高，生产效率低下，导致生产成本居高不下。现在，根据织布机的原理改制成编帘机（图11），与原始的工艺相比，能提高十倍左右的功效。这种编帘工艺编制普通的纸帘虽能提高功效，遇到特制的纸帘还是需要传统方法编制，如龟纹纸帘，这种纸帘的帘面上布满类似于乌龟身上的斑纹，相互缠有六边形的丝纹；还有就是大幅面的纸帘，多少年编制一两张，配备制帘机不划算，还是需要手工编制。

为使纸帘经久耐用，帘子编织好后，还要上漆。漆水的选择也非常重要，目前市场上的浑水漆、清水漆、树脂漆都不能用，必须选择土漆。土漆也叫生漆，直接从漆树上割接下来保存或使用。如对纸帘有颜色要求，可相应地兑一些墨汁等颜料。将调好的漆均匀地涂在纸帘上，风干后即可使用。这种漆只能风干，不能直接在阳光下晾晒，否则，会导致漆水无规则流动，使帘面漆水不均匀。在漆帘前，需将编织好的帘子不松不紧均匀受力地绷帘托上。这种帘托是帘子大小由木（竹）制成。漆帘时，将漆水打匀、晾干，直至漆水完全渗进帘丝里才将帘托与帘子分开，一张帘子这才算真正完工。

如制作特种帘子，需要绣上各种图案或字体时，由特别手巧的帘工将图案、字体按要求在编好还没有上漆的帘坯上描好，再用针线按描好的地方一针一线地用细丝线绣好，再交给漆帘的师傅上漆。

一般手工纸在抄纸时直接使用纸帘，而宣纸制作在使用纸帘时要讲究的多，主要分以下几个环节。

3.1 装新帘

拿到一张新帘后，将帘子的两边割去，一边缝上人字路（图12）后装梢竹，另一边装上额竹，梢额竹都是以针线固定好。

图12 缝人字路

梢额竹的准备也是很有讲究的，首选是水竹，水竹细直，竹节几乎与竹筒部位差不多平。将水竹剔除枝杈后，在每一个竹节处锥一个眼通气，免得处理竹竿时，里面的空气膨胀将竹竿胀破。这些眼锥好后，将竹子放在火堆上烤，烤热后，用工具将其规整直。用竹刀将规整后的竹子再打上一根线，沿线分梢额竹打眼。梢竹的眼间距宽，每隔一段距离相对应地锥三个洞。额竹眼间距较短，也是相对应地锥三个洞。三个洞一般一对二排列，也就是有两个洞横向紧密排列，相对应另一个洞。

3.2 洗油帘

新帘拿到手之后，需要采取洗帘的方式除去其中的油脂。将纸帘平铺在抄纸器（帘床）上，先用水将纸帘淋湿，再均匀地洒上草木灰（注意草木灰中不能有竹木签、石块、铁器等硬物），用猪毛把（如没有猪毛把就用新鞋刷替代）顺着竹帘的思路刷到边，帘子全部刷遍后，用水冲洗干净，再刷上一次，用清水洗净后将帘子翻面再按照上述办法刷一次，帘子就可以使用了。如果没有草木灰，用洗洁净、肥皂粉也行。

3.3 帘子的保管

a帘子每天使用结束后，要平挂在墙上，以免起杠。如有起杠现象，可用熨斗在抄纸时熨烫一下，熨烫时帘子上须有纸浆，否则容易烫伤帘子，影响使用寿命。

b帘子最好连续使用，如有间隔最好不超过两周，可以保证其使用寿命。

c帘子无论在使用还是保管时不要接触硬物或油腻。遇上硬物，容易发生折断，帘子便报废；如遇油腻，纸帘上便不沾纸浆，在不能使用时，需要以草木灰、洗洁净或肥皂粉清洗后方可使用。

2018年1月13日，记者从襄阳市非遗保护中心获悉，襄阳23人被认定为第四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掌握着相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知识和技艺，承载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历史责任。去年3月，襄阳市文体新广局、襄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启动了襄阳市级第四批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申报工作。

据介绍，加上本次入选的23名市级传承人，襄阳市现共有国家级非遗传承人7人，省级非遗传承人23人，市级传承人108人。接下来，为有效保护和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襄阳市将按照国家《非遗法》、湖北省《非遗条例》的有关规定，每年为市级传承人发放2000元传习补助，鼓励和支持他们开展传习活动。

漳纸工坊手工纸传联所秦明炎被评为襄阳市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

来源：汉江网 通讯员 和琼 潘越 记者 魏崴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早于2012年8月21日，我走访雅号“泥塑之乡”的广东省潮州市潮安区浮洋镇大吴村，亲见当地师傅们繼承传统工法筛土、压模、彩绘制作的“铅面”与各款泥偶（潮州话土名“涂安仔”）。去歲年末，又获得上个世纪九○年代初期就侨居宝岛的挚友，荷兰籍汉学偶戏专家罗斌（Robin Ruizendaal）博士的分享：“潮汕地区泥土偶头本来比较多因为铁枝傀儡偶头，丧礼纸扎小人物。”[1]

图1：台湾传统布袋戏公演时使用的六角棚木雕彩楼与戏偶（鹿港民俗文物馆典藏并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2、图3：福建厦门在1920年制作的泥质偶头布袋戏玩具两种（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典藏并提供）

图4：福建厦门在1920年制作的泥质偶头布袋戏玩具〈虎仔〉（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典藏并提供）

也让我不禁浮想联翩：已逾廿载在台湾鹿港小镇穿街走巷，兴味盎然地考索中国传统手工艺的流风余韵，在海角乐土生根茁壮的姿态。锁定其中一项相关“土黏香”的近代手工艺，居然与粤省此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或有关连，姑且整理多回调研笔记以及寓目心得，披露予艺林同好体会，并为后来者权充研发参考。

首先，务必澄清原物料的一桩误会：“土黏香”俗写亦作“土粘香”（“黏”字也经常被误植作“拈”），又拥有：“木楠香”、“木黏香”、“罗黏香”、“人造木头”等别名。它原本是由东南亚进口，登台抵鹿的一种树木皮，经过加工刨成状粉末，作为制造传统线香过程需用的黏合剂。再依照黏稠度，又可以细分为上、中、下三种品级，其中最不具黏性的下等就被取材充作“土黏香”的原物料。“下”字在闽南方言的泉州腔读作“落”，转音即与“土”、“罗”相混淆，屡遭岛内传媒报导以讹传讹，一直误解，其实与泥土根夲毫无关系，积非成是，以下行文姑且以“土黏香”推介。

历经日本治理、二战结束初期的鹿港镇，使用原物料早已汰换改良，最简易者仅用木屑与太白粉兑水混成即用；更讲究者则是选取桧木（俗名“松罗仔”）或楠木树皮（善用镇内众多家具行、佛俱店委托锯木工厂刨锯下来的废料），运转机器研磨呈粉末般碎屑，掺入太白粉兑水搅拌，混合呈半固体，形成富黏性、可塑性高的环保材料。诚然，亦可再添加香料如檀香、沉香等粉末，增加芬芳气息。

一、台湾鹿港出品土黏香布袋戏偶玩具

“台湾中部一带昔时多鹿，常有鹿群聚集海口草埔，故名“鹿仔港”，后来简称“鹿港”。台湾西部平原，从荷兰据台时期到清初，鹿群遍布，那时有不少从事鹿皮、鹿脯的买卖者。当汉人从鹿港上岸之后，很可能看到海港附近有鹿群，于是称之为“鹿仔港”。”[2]再翻查清康熙30年（1691）台湾首任知府蒋毓英主修《台湾府志》，就在〈水师汛地〉的栏目下即载明设置：“鹿仔港把总一员，兵一百名。”到了康熙56年（1717），第16任台湾府诸罗知县周锺瑄主修《诸罗县志》，才正式在〈山川总图〉中将“鹿仔港”明确镌刊。

图5：在台湾鹿港玉渠宫正殿左次间神房门上，精镂野台布袋戏公演时彩楼戏棚下群众围观的大堵木雕板（李奕兴绘稿，施明旺雕刻，杨永智拍摄）

今年76岁的徐氏“东海堂”第13代传人徐智雄师傅（1944?）追想起第3代先祖（即开台祖）自中国福建省泉州府渡海登“鹿”，创办“徐长兴”船头行。繁衍到祖父徐溪，由于雕刻鹿角烟丝盒而闻名。父亲徐生标，先是代办上海生产毛巾的进口商，孰料，中日战争爆发，两岸海运中断，于是自行发明木制毛巾织布机，制造日式木屐夹脚专用的绒布带回销扶桑三岛。二战刚结束，约莫在1945年4月以后，他看到从草地（即乡下、农村）到镇上串门的亲族，特别携来4仙（按：即指一整具完备者）在中国手工捏塑，呈土黄色的泥质偶头布袋戏玩具（我推测或许就是辗转来自广东潮州的大吴泥塑），忍不住旁人惣恿，开始动手模仿研发。

图6：大约在1961年前后，徐生标（左二）偕同里木雕艺师李松林（右二）、美国在台协会官员（左一）及台湾记者（右一）于鹿港新宫巷31号旧宅大门前合影（李秉圭收藏并提供，徐智雄翻摄自《木雕：李松林艺师》）

徐生标首先赴彰化市“巧成真”雕刻店，向徐析森（1906?1989）与第3子徐柄垣（1935?）陆续订购巧雕传统布袋戏讲究的精致木偶头，[3]利用自己的打锡手艺（与同里闻名的陈万能师傅义结金兰，向其尊翁陈滔，人称“阿谛师”入门习艺）进行翻版，改制成锡、铅质地的公母对模。模型尺度区分为小号（约4.5厘米）、中号（约6厘米）、大号（约8厘米）3大类。依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小号偶头至少有13种，中号偶头超过56种，多数是由徐生标打造；尤其是小号偶头的规格，有鉴于昔日工厂雇用的女工们，皆是未出阁的小姐，方便她们将孅孅葱指穿入，无需辅助工具，所以成形之后格外玲珑，特别秀气。至于大号偶头，则是长子徐铭雄稍晚另以手作泥胚，翻制成塑料模子，不少于13种，甚至包括〈梁山伯〉与〈祝英台〉双人组，灵感源自1963年看到轰动全岛的黄梅调电影所致。

图7：塑造猪八戒玩具偶头使用的公、母铅模一对与土黏香粗胚（徐生标制模、徐智雄制作，杨永智拍摄）

徐智雄检视昔日原物料起初不怎么要求，材质脆弱，偶头一摔便碎，容易受震而毁损，以致于无法进行长程运输。经过父亲不断改良，投入浆糊和树薯，晒干后貌似木材般坚硬，不惧冲撞，经得住辗转运输，更加便利运销全岛及海外。 

图8：才刚脱开铅模的土黏香偶头的粗胚（徐生标制模、徐智雄制作，杨永智拍摄）

在压模塑形之前，早年是使用花生油来脱模，容易吸引蟑螂咬囓是大缺点。经过改善，改采木屑粉替代，预先涂刷在公模、母模表面，等同离心剂。脱模取出的空心偶头粗胚，还先得阴干一日，再曝晒五至六天，这段期间更要随时检视弯曲状况，适时矫正到位。一俟完全干燥，浑如硬柴，俗称：“黏香头”。近年，他又透过机器成批量送入打磨抛光，促使表层毛细孔填塞光滑，涂刷白漆时才会平整好看，间接提升颜值。选取树脂与石粉混合权充粉底，髹漆润饰，工笔彩绘面目发型，最后植须（以钻子钻孔，种入人造丝），才算大功告成。

图9：已经完全干燥，坚硬似木的土黏香偶头粗胚（杨永智拍摄）

二战结束时的台湾百废待兴，物资十分匮乏。徐生标的第3子徐智雄自5岁起就开始帮忙家计，学会在门前空地晾晒偶头粗胚。7岁进入就在老家对面的文开国小读书，听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匆忙收拾，冲进教室。毕业后无暇读初中，径自留守家中经营：每天上午乘坐“彰化客运”公交车往返彰化市区，向市内古物商大量收购破烂陈旧的老被单与印花布，返家之后清洗晾干，适度裁切，委托镇上车围一带自家裁缝的妇女们缝合玩具戏服，按件计酬。后来，她们也学会主动向附近较小规模的古物商买进旧布料，出品戏服供应同镇的各家工厂组装。[4]

这些玩具戏服的颈部还得预留一小片半圆形凸出布料，上胶之后方能附着黏固手上彩偶头的背面。然而与时俱近，抵檔不住石版、丝网版技术的巨量复制，工厂仿造京剧戏袍的刺绣纹样，印刷于粗糙的白布上，并且和手绘肉色双掌、描黑对靴搭配，安插刀剑器械等道具即成。台湾童谚有云：“有钱的买整仙，没钱的买半仙，更穷的用手帕打个结。”徐智雄还记得战后初期偶头的量贩价从2角起跳，添加衣服后完整一仙顶多不过1块钱，成本极廉，随时供货，十分亲民。[5]

某日，徐生标出门吃点心，旁人遭遇扁担伏击，立马倒卧血泊，意外目睹，惊吓过度的他引发内出血，送医急救竟不治。21岁的徐智雄毅然接下家业，努力经营工厂。不料，从1970年开始，《云州大儒侠史艳文》布袋戏电视剧风靡台岛，1974年惨遭当局以政治理由禁播，加上塑料射出成型的玩具偶头开发上市，直接冲击土黏香戏偶的市场，加上后者面部比较粗糙，受潮后将导致变形分解，工艺流程繁复，制作时间长（远逊机器成形的高效率），所以很快被取代而停产。

图10：徐智雄父子成立“土黏香文创艺术工坊”推陈出新的土黏香布袋戏偶（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二、台湾鹿港出品土黏香相关产品

经过二战洗礼的鹿港小镇，在塑料制品尚未全面普及之前，精锲细绘巧绣的传统布袋戏偶诚非寻常百姓、学生稚儿买得下、玩得起，镇上十多家大小工厂日以继夜地制造拟态的童玩：“土黏香尪仔”[6]却早已风行全岛，收买童心。度过时尚消长的无情递变，大约在七○年代末期，镇上硕果仅存的三、四家店面还在勉强支撑，如今只剩下成功路徐氏与和平巷施氏唯二两家，始终坚持，少量出品，也被同业之间昵称：“做人仔头（闽南语）”。

话说1997年11月，当时75岁的施歘老师傅接受报纸记者访问，慷慨分享经验：他在半成品的木屑偶头表面上涂刷石粉和树脂混合物充作粉底，并且使用油漆润饰，再添描各式各样的脸谱：通常正派人物的脸庞斯文、干净又顺畅，邪派人物则彩绘得五彩缤纷，表情纠葛怪异。然后植入头发、胡须，再穿上粗白布缝制，印有京剧戏服图样的衣服，底下黏上两只画了黑靴的脚，按照角色的需求，配上各种刀、剑、棍等武器，一具古拙富雅趣的土黏香布袋戏偶就完成了。[7]

图11：施歘师傅演示土黏香偶头的手工上彩，左前方即是《封神演义》的东海龙王敖光（彰化县政府提供）

施歘师傅在92岁过世之前，已经将全数手艺传授予长子施建宏（至今年资已逾60载），他也热心补充：现存的铅模都是在1970年之前就已经开模打造，在每一对公母模内放入原物料，运用手指沿着模具压迫伏贴，不但要求厚薄匀称，运力拿捏也是学问，过犹不及，难免造成偶头面目全非。制作大号偶头时（约8厘米，依据我的不完全统计，今日至少尚有32种作少量生产）[8]尤其需要使用到中指，“因为中指是5个手指头最长，才能伸到最里面，如果戏偶有戴帽子的部分捏不到，还要出动小木棒来压一压。”[9]打从1961年算起，直到1970年3月2日，出身台湾云林县虎尾镇的知名操偶师黄俊雄（1933?）推出代表作《云州大儒侠》，在台北市“台湾电视台”开播之前，正是这一行的黄金时代。“全盛时期每天要生产300个土黏香戏偶。”他还记得那时候每个土黏香布袋戏偶卖3到4元，供不应求，家中雇用10多个师傅来做，订单还是接不完。[10]

稍晚，选在1973年8月21日，正式成立“东泰工艺社”，使用“东泰玩具厂”的商标经销如《诸葛四郎》系列[11] 家喻户晓、炙手可热的玩具戏偶，囊括诸葛四郎、真平、孔雀侠、笑铁面人、哭铁面人、龙头人、虎头人等当红名角，刻意在网版印刷戏袍的颈部，保留三角形布面的黏合处，清晰打印“东泰”两字。

除开制作布袋戏偶的偶头（包含双手及鞋靴），今年66岁的施建宏师傅又补充相关土黏香的周边产品还有4大类：（1）搭配布袋戏偶的动物偶：例如飞龙、麒麟、狮子、老虎、白马等。（2）儿童玩具的动物偶：例如舞龙、乌龟、兔子、草虾、金鱼、美人鱼等。

图12：台湾鹿港镇三民路“丽王文具行”经销尚未上彩的土黏香〈舞龙〉童玩局部（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13：台湾鹿港制造的拉线土黏香〈乌龟〉童玩（鹿港民俗文物馆典藏并提供，杨永智拍摄）

（3）儿童玩具的面具：鹿港徐家的面具是采取铝模印制，施家则是选用水泥制模生产。（4）狮头挂饰与端阳香包：前者分别选用金色、银色及绿色3种底漆，搭配红丝线悬吊，成为彼时台湾小学童付费“抽当游戏（或名‘抽抽乐’）”的觊觎对象；后者则网罗：仙桃、青蛙、公鸡等10多种端午节的小挂饰，施建宏师傅描述当年他提取木屑、太白粉用铅模压出之后，将粗胚捧到临近的一级古迹“龙山寺”庙埕，全数摆开，让艳阳曝晒，逐一打上石灰粉，油漆上色，穿入丝线与流苏，成批量安置于特制的纸盒中（保固不变形），批发给下游的小型摊商，譬如年迈的老婆婆在自家门面陈列展售，灵俐的小贩穿梭在骑楼亭仔脚，不停吆喝，随抽随卖，好让小学生系挂在制服口袋的纽扣上，应景且辟邪。

图14：大约1960年生产的土黏香〈仙桃〉香包（施建宏收藏并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15：压制土黏香〈关公〉面具的水泥印模（施建宏收藏并提供，杨永智拍摄）

三、台湾辅仁大学学术研讨会暨实践大学封街走秀 

2018年12月14日，座落于台北市西宁北路79号的“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统筹策画一场题名“锦衣华服：偶戏戏服在东亚与东南亚”的学术研讨会，假新北市新庄区辅仁大学织品服装学系（朝橒楼TC007会议厅）隆重举行，同时联合第二主办方，由该校织品服装学院院长蔡淑梨教授、织品服装学系系主任何兆华教授、张纪屏副教授宾至如归的接待，并且获得高龄81岁的创系主任，德国籍罗麦瑞（Maryta Laumann）修女在会议开场献上诚挚的祈福，让欣然赴会的我感觉福杯满溢，充满正能量。

图16：台湾辅仁大学织品服装学系举办学术研讨会的入口彩帜迎人（杨永智拍摄）

按照学术研讨会宣读的次序，上午首场由“台原艺术文化基金会”林经甫董事长发表〈戏服：收藏家的观点〉，台北市“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罗斌馆长发表〈绣娘：闽南布袋戏戏服〉，该馆典藏组Kim Siebert主任与志工Rosie Cook小姐联合发表〈博物馆戏服保存〉，我则发表〈台湾使用绣花簿刊本（1830?1934）考述〉，日本花房美纪（Miki Hanafusa）小姐发表〈日本偶戏戏服〉。

图18：由我宣读清代台湾府城使用雕版印刷绣花簿的电子简报（郭建甫拍摄）

图19：我引用日本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参考馆典藏台湾六角棚木雕彩楼作为结论附图（郭建甫拍摄）

午后，陆续由中国偶戏权威叶明生前辈发表〈福建政和木偶雕饰的调查报告〉（可惜因病不克与会，委请罗斌馆长代读），新北市“小西园掌中剧团”行政经理许娟娟女士发表〈小西园戏服制作〉，福建漳州市闽南师范大学沈毅玲副教授发表〈漳州刺绣与漳州绣娘〉（由于来台手续未能及时办妥，委请罗斌馆长代读），台北市“不贰偶剧团”郭建甫团长发表〈从福建到台湾：布袋戏戏服的发展〉。

马来西亚理科大学艺术学院民族音乐学陈瑞明（Tan Sooi Beng）教授发表〈槟城偶戏戏服制作的发展及变化〉，印尼爪哇“福和安掌中剧团”卓福来（Toni Harsono）团长、雅加达Tarumanagara大学黄庆珍（Anny Valentina）讲师及陈衍南（Herwindo Tando）讲师共同发表〈爪哇古都偶戏戏服制作〉，泰国曼谷“Khamlai偶戏团”郭泰国（Teerapan khamlai）团长搭配翻译Lanna Samakkarn小姐发表〈泰国偶戏戏服设计及制作〉。

图20：林经甫博士偕我赏翫土黏香布袋戏偶（郭建甫拍摄） 

主办方殷切企盼：透过13位来自东亚及东南亚的偶戏专家与学者，逾40位报名的来宾同道参与，在一整天脑力激荡下，将各自钻研的理念交流，透过对话商讨之后，调整论述方向，论文集将于今年夏天正式出版。当晚，大伙移驾到台北市“太春小馆”宁夏路分店酒叙畅谈，而且会合翌日借用市内迪化街“霞海城隍庙”庙埕广场，直达博物馆附设“纳豆剧场”之间道路封街走秀参与的志工们，把盏尽欢。

图21：罗斌馆长（左）与Kim Siebert典藏组主任（右）舞弄土黏香布袋戏偶（杨永智拍摄）

15日午后3时，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与台湾实践大学（位在台北校区设计学院内）服装设计学系研究所的师生们合作，携手举办“从戏服到衣服：走秀！”这是“结合台湾本土偶戏、戏曲文化设计出22套现代服饰，呈现出焕然一新的感觉。……系主任许凤玉表示，这次活动缘于台湾知名服装设计师洪丽芬引荐认识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长罗斌，展开美好的体验，盼透过活动，让学生对台湾在地文化深入了解，对学生的文化视野及台湾服装教育上都具有深远的意义，希望能够继续为台湾传统艺术文化传承延续尽一份心力。”[12]

图22：台原亚洲偶戏博物馆驻馆意大利籍操偶师Pippo掌控戏偶（杨永智拍摄） 

我刻意选在学术会议和走秀活动期间，携带出自鹿港徐智雄、吴美姿贤伉俪精心缝制的一仙“丫鬟”[13] 土黏香布袋戏偶，舞弄“她”优游于会场及广场。纵然，玩偶固定的弯曲指环毕竟无法像古典精致木雕戏偶琢磨关节，钻洞取细铁丝缠绕组装成“文手”和“武手”的细腻表现相媲美，但是，仅只就偶头粗胚而言仍“是很珍贵的样本资料。”全台最年轻的布袋戏操偶师，年仅27岁的郭建甫团长如是说。[14]

图23：印尼爪哇“福和安掌中剧团”卓福来团长操偶入镜（杨永智拍摄）

图24：马来西亚理科大学民族音乐学陈瑞明教授笑逐颜开（郭建甫拍摄）

图25：台北市“不贰偶剧团”郭建甫团长试演戏偶（杨永智拍摄）

图26：台北市迪化街“老绵成”灯笼铺第3代传承人张美美小姐赞誉有加（杨永智拍摄）

图27：台北市霞海城隍庙第6代管理人陈文文女士开怀迎宾（杨永智拍摄）

图28：台湾知名服装设计师洪丽芬女士也带来量身订制的个人戏偶偕我舞弄（罗斌拍摄） 

非但精挑时下台灣最流行的4款印花布，缀成传统布袋戏服的创意复刻版，偕我早已结识22年的迪化街“老绵成”灯笼铺店长张美美小姐[15] ，把玩之餘禁不住建议反馈：如果在衣领（木刻偶头脖子长，木屑童玩却短颈，后者为便利手工捏塑使然）与袖口的部位，还能够增添“绲边”，使印花布的周缘收尾完足，并且搭配手织腰带，豈止吸睛抢眼。其次，不妨多加一层内里，犹如手套，既堪舞弄磨擦，又可支撑单薄布料，略加熨烫，更能促进纤维坚挺，尽善复尽美！

图29：利用台湾流行印花布缝制布袋戏偶戏服，腰部搭配手编织带更加相得益彰（杨善珍编织，杨永智收藏并拍摄）

      2月25日凌晨2点20分，湖北省襄阳市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老河口木版年画传承人陈义文逝世，享年91岁。我市各界人士获悉后纷纷表达哀思。

　　陈义文祖籍河南社旗，祖辈一直从事民间木版年画雕刻，家有祖传年画原版（已属文物）几十块，从其祖父那一代起移居到湖北。陈义文从小就随父在襄阳、南阳一带刻印年画、卖年画。他刻的木版年画画风纯朴、表现细腻、色彩浓艳、种类繁多，从画幅上分中堂、贡笺、门神、神像、历画、喜画等二十多种，题材非常广泛，多来自民间传说、历史故事和民风民俗，如表现吉祥喜庆的“麒麟送子”“福寿双全”“百寿图”“百年好合”等，表现人康宅安、驱邪降福的“钟馗”“秦叔宝”“关公”等，表现吉祥如意的“观音送子”“五子登科”“一团和气”等。除擅长传统木版年画制作外，陈义文还擅长金石篆刻、工艺雕刻。2009年，其所居住的拦马河社区小巷被命名为陈义文巷。他参加了1986年的“湖北民间艺术展览”和1987年的“首届中国艺术节”，有3幅作品走出国门在东南亚各国展出，有1幅作品入选湖北版初中美术教材，大量作品被省级博物馆收藏。

　　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发布第一批国家传统工艺振兴目录，老河口木版年画项目入选。陈义文是老河口木版年画唯一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曾入选由文化和旅游部非遗司指导，光明日报社、光明网主办的2018“中国非遗年度人物”30名候选人名单。

据《襄阳日报》20190226

陈义文在工作，2009 年，李俊勇摄影

义不容辞，琢沐楚水，孤诣恢复旧年画，昨夜功成乐拍案

文以载道，敷彩荆山，矢志挥洒新花样，今朝名就喜登仙

拾佳木，游刃有余韵，手腕通神托楮墨

结丰穗，传艺无尽藏，心法惠我寄版图

遥想当年，京华蒙提携，鹤发童颜初际会

怅叹今夕，楚河咽浪翻，铁画银钩赴瑶席

——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专家、台湾杨永智撰

老人家携一身造诣驾鹤西去

后来人追终生传承不忘初心

——北京瞿一莹撰

陈先生去矣，天堂有幸得大匠

拾穗者痛哉，梨枣从此同朽樗

大匠一去，世间痛失运斤手

小子辈出，梓里幸有拾穗人

——拾穗者成员西风瘦马撰

陈义文年表 

1928年9月19日（农历戊辰年八月初六）   生于河南省社旗县

1942年   樊城大文堂师从父亲陈国卿学习木版年画雕刻技艺

1947年   经过四年学习，学成出师。先后在以下地方门神铺字号雕刻年画、书版、大小字格：老河口松昌福；谷城赵随昌、宏盛和、艾盛福、同兴和；樊城大文堂、志诚堂；襄阳太平店杨同泰、双沟宝善斋；南漳武镇龚同源；枣阳余源堂、经文堂；宜城学源堂；随州大洪山石印馆；保康；均县

1950年  参加互助组，成立合作社时转成刻字社

1954年          老河口市印刷厂工作，雕刻账薄、作业本木版

1955年          老河口市刻字社工作

1959—1960年  为《光化报》雕刻题花、插图

1970年          谋生之余，为传承年画艺术，开始雕刻年画木版

1976年  老河口市乐器厂工作，机械修理工作

1982年5月  老河口市工艺美术厂工作，从事工具改装、发电工作

1990年  老河口市工艺美术厂退休，坚持雕刻木版年画

1990年6月  以83岁高龄加入中国共产党

2009年8月  评选为老河口市第二届优秀技能人才

2010年2月  获“襄樊市第二届杰出人才”表彰

2010年8月  参加2010上海世博会湖北周活动

2011年5月  老河口木版年画列入第三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目录，陈义文为代表性传承人

2011年6月  举办《薪传：老河口木版年画艺术文献展》（拾穗者策划，襄阳市图书馆）

2011年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木版年画抢救与保护特殊贡献奖”

2018年  老河口木版年画代表作被上海三山会馆收藏，并被《花样年画——上海三山会馆年画藏品鉴赏与研究》收录

2018年  入选由文化和旅游部非遗司指导，光明日报社、光明网主办的2018“中国非遗年度人物”30名候选人名单

2019年2月25日（农历己亥年正月二十一）  以91岁高龄辞世

襄阳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

襄阳地域文化文献中心  李秀桦整理

世间少了一位非遗匠人

老河口木版年画传承人陈义文去世

襄阳晚报【全媒体记者魏崴】2月25日凌晨2点20分，我市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老河口木版年画传承人陈义文去世，享年91岁。我市各界人士获悉后纷纷表达哀思。

　　陈义文祖籍河南社旗，祖辈一直从事民间木版年画雕刻，家有祖传年画原版（已属文物）几十块，从其祖父那一代起移居到湖北。陈义文从小就随父在襄阳、南阳一带刻印年画、卖年画。他刻的木版年画画风淳朴、表现细腻、色彩浓艳、种类繁多，从画幅上分中堂、贡笺、门神、神像、历画、喜画等二十多种，题材非常广泛，多来自民间传说、历史故事和民风民俗，如表现吉祥喜庆的“麒麟送子”“福寿双全”“百寿图”“百年好合”等，表现人康宅安、驱邪降福的“钟馗”“秦叔宝”“关公”等，表现吉祥如意的“观音送子”“五子登科”“一团和气”等。

　　除擅长传统木版年画制作外，陈义文还擅长金石篆刻、工艺雕刻。2009年，其所居住的拦马河社区小巷被命名为陈义文巷。他参加了1986年的“湖北民间艺术展览”和1987年的“首届中国艺术节”，有3幅作品走出国门在东南亚各国展出，有1幅作品入选湖北版初中美术教材，大量作品被省级博物馆收藏。

　　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发布第一批国家传统工艺振兴目录，老河口木版年画项目入选。陈义文是老河口木版年画唯一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曾入选由文化和旅游部非遗司指导，光明日报社、光明网主办的2018“中国非遗年度人物”30名候选人名单。

　　画家边广兰：“他有颗感恩的心”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到成都青城山采风，偶然发现了陈义文老先生的作品，询问后得知这是从鄂西北流通来的。后来，通过多方打听，我终于找到了陈义文老先生。作为画家，我懂得民间艺术家及其作品的珍贵，应当进行宣传、保护。在社会各界的宣传、呼吁下，陈老先生的木版年画受得了重视。

　　陈老先生82岁时，觉得应该对木版年画做理性的思考、研究，就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收集、整理、编辑并自费出版了一本书《老河口木版年画》。

　　多年来，我始终关注着他。陈老先生无论在何种状态下，从没叫过苦，他有颗感恩之心，身上充满了正能量，是个豁达的人。

　　如今，陈老先生的孙子陈洪斌不仅继承了他的技艺，也继承了他善良、朴实的品质。我相信，老河口木版年画的传承发展会越来越好。

　　（全媒体记者魏崴整理）

　　导演王刚强：“他的敬业精神让我钦佩”

　　2017年，系列公益纪录片《忆襄阳》第一季推出后，市委宣传部和市文体新广局让我们筹拍《忆襄阳》第二季（非遗故事篇），及时保护性地纪录襄阳的非遗项目。2018年7月，我们摄制组在老河口拍摄《老河口木版年画》。当时，我对陈义文老先生说：“拍摄可能要费点时间和体力，您能行吗？”他笑答：“你说咋样就咋样。”要知道，当时气温最高超过了40，他硬是陪我们一起拍摄了2天！他的敬业精神让我钦佩不已。

　　（全媒体记者魏崴整理）

　　湖北美术学院教师陈日红：“他见证了非遗保护的发展变化”

　　2月25日开学第一天，打开微信朋友圈，看到陈义文老先生驾鹤西去的消息，我非常震惊。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1月28日农历小年，陈老先生的孙子陈洪斌应邀在汉口武汉天地主办“年画重回春节——老河口木版年画展”。我前去参观，向他问起陈老先生的身体状况，陈洪斌含糊地说老人身体不太好。追问之下，他才说老人住在重症监护室，状况很不好。没想到噩耗会如此快地传来。

　　陈义文老先生是我民艺研究生涯中的第一位研究对象，与其相识14年来，一直对其追踪研究。这14年，也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从开始到深入发展的重要时期，陈老先生见证了这一段历史。

　　（全媒体记者魏崴整理）

　　传承人陈洪斌：延续老河口木版年画的根和魂

　　爷爷陈义文倾力传承优秀的传统文化，对此，我们一家深感光荣。对我来说，他不仅仅是爷爷，更是老师。1990年，爷爷问我：“这么好的宝贝得传下去，你能不能回来做年画？”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我从广州回到家乡，接过沉甸甸的刻刀，也接过了他对我的殷切期望。

　　他对艺术锲而不舍追求的精神、对发扬优秀传统文化的执着精神，将激励我守护、延续老河口木版年画的根和魂。我一定不负爷爷的重托，做一名合格的“守护人”。

　　（全媒体记者魏崴整理）

　　陈义文生平

　　1928年9月19日（农历戊辰年八月初六） 生于河南省社旗县

　　1942年 樊城大文堂师从父亲陈国卿学习木版年画雕刻技艺

　　1947年 经过四年学习，学成出师。先后在以下地方门神铺字号雕刻年画、书版、大小字格：老河口松昌福；谷城赵随昌、宏盛和、艾盛福、同兴和；樊城大文堂、志诚堂；襄阳太平店杨同泰、双沟宝善斋；南漳武镇龚同源；枣阳余源堂、经文堂；宜城学源堂；随州大洪山石印馆；保康；均县

　　1950年 参加互助组，成立合作社时转成刻字社

　　1954年 老河口市印刷厂工作，雕刻账薄、作业本木版

　　1955年 老河口市刻字社工作

　　1959年－1960年 为《光化报》雕刻题花、插图

　　1970年 谋生之余，为传承年画艺术，开始雕刻年画木版

　　1976年 老河口市乐器厂工作，机械修理工作

　　1982年5月 老河口市工艺美术厂工作，从事工具改装、发电工作

　　1990年 老河口市工艺美术厂退休，坚持雕刻木版年画

　　1990年6月 以83岁高龄加入中国共产党

　　2009年8月 评选为老河口市第二届优秀技能人才

　　2010年2月 获“襄樊市第二届杰出人才”表彰

　　2010年5月 老河口木版年画列入第三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目录，陈义文为代表性传承人之一

　　2010年8月 参加2010上海世博会湖北周活动

　　2011年6月 举办《薪传：老河口木版年画艺术文献展》（拾穗者策划，襄阳市图书馆）

　　2011年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木版年画抢救与保护特殊贡献奖”

　　2018年 老河口木版年画代表作被上海三山会馆收藏，并被《花样年画——上海三山会馆年画藏品鉴赏与研究》收录

　　2019年2月25日（农历己亥年正月二十一） 以91岁高龄辞世

　　襄阳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整理

　　2019年2月25日

　　（图片均由老河口非遗保护中心提供）

2019年2月28日《襄阳晚报》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回眸2011年4月16日午后3时，由中国文联、文化部、中国民协联合主办“中国木版年画抢救与保护工作成果发布暨总结表彰会”，邀集国内各主要年画产地的工作者和传承人代表，欢聚北京人民大会堂四层“河南厅”。我以《中国木版年画集成》22卷本的《漳州卷》与《拾零卷》编委会代表身分出席，偕同远自湖北省襄樊市老河口木版年画代表性传承人陈义文（1972?2019）师傅合照，一起获颁“特殊贡献奖”，并且兴奋聆听中国文联党组副书记李屹女士的嘉勉：“既是民间文化遗产抢救与保护工作的一个创举和成功范例，也是传承和弘扬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效方式，必将对包括木版年画在内的我国民族民间文化事业的发展产生积极的作用和深远的影响。”十分可惜的是会场不断涌进海內外嘉宾和记者传媒，加上主办方行程安排相当紧凑，咱们终究未能拨空促膝谈心，把盏叙情。

图1：2011年4月16日午后，陈义文师傅（第二排右一）偕我（第二排左五）于“中国木版年画抢救与保护工作成果发布暨总结表彰会”合影

图2：《中国木版年画集成》压卷之作《拾零卷》书封（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3：《拾零卷》扉页由冯骥才院长亲笔题签，内容收录《老河口年画》与《台南米街年画》代表作（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追忆2016年4月15日早上10点，我携带加盖“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襄阳地域文化文献中心”朱色椭圆藏书章（李秀桦学兄赠书），郑浩、边广兰两位先进合编《老河口木版年画》专辑，透过襄樊市薛晓萍、薛立宇、丁艳丽文友陪同，首回拜访陈义文师傅的宅第“逸仙斋”，才登门，刚惋惜客厅楼梯旁旧植木瓜树业已砍倒，且转身，却欣喜墙壁高挂2008年经过他亲手精雕《朱柏庐治家格言》典雅木屏，“传家有道唯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的联语着实让我动容，惊艳的因缘一则是我在宝岛曾经搜罗一薄册线装书，这是闽南金门名士林树梅（1808?1851）在道光24年（1844）委托厦门屿廿四崎顶“文德堂书坊”出版《朱子家训集说》，流布台湾的希觏刊本，两相映照，字句无差，明道两岸同理心。 [1]次则由清代鄂省秀峰陈桂森镌名落款的〈朱夫子治家格言并解〉四条屏，旧印本入藏湖北省群众艺术馆，前一年才重新面世，导正良俗，其来有自，承继乡贤遗绪风。 [2]

图4：老河口市篆刻家王正江为陈义文师傅精刻的名章（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5：陈义文师傅在《老河口木版年画》彩印肖像旁亲笔题签（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6：陈义文师傅邀我在自刻《朱柏庐治家格言》木屏前合影（丁艳丽拍摄）

选在老河口市太平街42号的“大宅门文化美食园”酒足饭饱之后，满面红光的陈师傅看着爱孙陈洪斌沉稳地拿起“手扫”，运动“字耙”，耐心点拨偕我同行的女史们刷版印图之余，忍不住揭开话匣子，娓娓道出：1976年他陆续进入老河口市的“乐器厂” “黄杨木雕厂”服务。1982年5月再移调到“工艺美术厂”上班，负责柴油磨花机的维修，直到退休。犹不忘1984年大胆向厂方建言，投注3个月的努力干活，拣选质地坚硬、纤缕细致的棠梨木来创作〈岳飞〉与〈郑成功〉门神对，同时尝试承包与印刷。 [3]当年的印工仍记得有一位是刘世朝，比他还年轻5、6岁（早就去世卅多年了）；后来则是让擅刻能印的么弟陈学勤权充助手。他又指点出整齐排列在木橱上的〈郑成功〉全套印版，尤其令我瞩目在意：藉由两小块版木的榫接，精凿出整体轮廓的墨线版（“还我河山”的篆体字则是先刻好再合体），而后续梓黄色、红色、绿色（绿蓝色即青色）、紫色（分别取3块较小版木，施以拼凑、打磨、镂刻）的分色版，到位套準、疊刷完成。

图7：陈义文师傅收贮自制刀具的木箱与木棒槌（杨永智拍摄）

图8：1984年陈义文师傅创作〈岳飞〉与〈郑成功〉门神对（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早于1980年，襄樊市美术家边广兰女士参访四川省青城山，竟然邂逅陈义文师傅早年印刷的杰构。 [4]1984年，湖北艺术学院张朗教授也是到四川参观时， [5]意外发现陈师傅的佳作，于是积极委托湖北省和襄樊市群艺馆代寻作者牵缘，同时动手购藏所出精品。2014年9月22日至10月21日，位于武汉市武昌区中山路374号，湖北美术学院昙华林校区美术馆隆重推出“荆楚民艺：张朗收藏捐赠作品展”，公开张教授捐赠予学院〈岳飞〉〈郑成功〉的同名作品，但是并肩同框的“精忠报国”与“还我河山”的8个篆体字，并未一体刷出表现。

进一步细观两位将军的布局，俱作五须，岳长郑短，顶盔穿甲着蟒袍，掌利剑，持宝刀，锋芒乍现，怒睛互视，大气凛然，威仪自生。我再检视多年于宝岛经眼所及，谋图却大相径庭，别有千秋。相关〈岳飞〉形象的木刻版画仅只3例：（1）1896年9月，宜兰碧霞宫善信们委交福省厦门“文德堂书坊”刊印《治世金针》，卷首附刊〈岳武穆王圣像〉半叶，五须岳王全副武装，正襟危坐于庙堂之上，执蛇矛、端印信的兵卒陪祀，属于墨色单刷的宗教绣像。

图9：台湾宜兰碧霞宫《治世金针》岳武穆王圣像（刘金全提供，杨永智拍摄）

（2）1907年6月，碧霞宫又托负相同的书坊再发行《正一精忠武穆王妙法天尊说敦伦宝经》，书前带刻〈圣像谈经图〉半叶，岳王轻捋三绺美髯作读卷状，两侧嵌入“忠心招（疑“昭”字误植）日月，义气贯乾坤”对联，并由泉州知名刻字匠施泔糜署名奏刀，也是采取浓墨单刷的设计。 [6]

图10：台湾宜兰碧霞宫《正一精忠武穆王妙法天尊说敦伦宝经》岳武穆王圣像谈经图（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3）1930年3月，自福建省泉州市石狮镇“王源顺书坊”刊刷，渡海引进台南市本町4丁目118番地，由同宗族裔王谦所经营“王源成”分号，接连上市流通的《共和新撰汉文教科书》8册，选在第7册第14课〈岳飞〉登载一帧纯以墨线表现的立像，腰系长刀，雄姿英发，画幅纵然未达半叶，竟彷彿跃出纸面。 [7]

图11：台湾台南“王源成书店”经售《共和新撰汉文教科书》岳飞插图（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至于风偃台湾的〈郑成功〉形象，整理木刻版画亦不过3幅：（）1868年3月，镌题“弟子林文利刊谢”的〈开台国姓公〉神禡，纵32厘米，横28厘米，单刷黑色印版一块；因为1654年明朝隆武帝诏赐国姓“朱”，赐名“成功”，次年4月永曆帝敕封“延平郡王”，故作王爷扮相端坐帘下，甘辉将军捧印，张万礼将军持剑，配祀左右，据闻古雕版现由台南市永华宫珍藏。 [8]

图12：台湾台南永华宫〈开台国姓公〉神禡（赖建铭原藏，赖俊光提供，杨永智拍摄）

（）台湾彰化〈拾弍张犁开台圣王镇宅平安〉神禡，纵36.1厘米，横20.8厘米，单刷黑色印版一块；郑王爷温文儒雅，不带丝毫火气，身旁增刻太监两位侍候，殿前添镂掌剑、掌印兵卒各一，相隔一座香炉护驾。（）台湾彰化〈拾弍张犁开台圣王〉神禡，纵24厘米，横10.5厘米，单刷黑色印版一块；圣王面前独锲一具香炉安座。后面两块印版现由台湾南投县南投市资深民艺收藏家吴仁勇先生保存。 [9]

图13：台湾彰化〈拾弍张犁开台圣王镇宅平安〉郑成功神禡畫心（吴仁勇提供，杨永智印刷并拍摄）

图14：台湾彰化〈拾弍张犁开台圣王〉郑成功神禡（吴仁勇提供，杨永智印刷并拍摄）

上述援引宝岛遗存迄今的书籍绣像、课本插图、宗教符箓计6款造相，率以单纯墨线摹刻设计，虽然比不上陈义文师傅善用五彩套版创制巨构来得灵动吸睛，气壮山河！不过，笔触尚能崇实守正，寄托教化。更加喜闻乐见出自鄂北、豫西南、闽南、台湾各地梓匠们的慧心巧手，不仅替岳帅、郑王装扮抢眼，各擅胜场，适足以留影传芳，历久弥新。

“杨教授，我爷爷于今天凌晨2点20分仙逝，享年91岁。”2019年2月25日中午11点半，卜收到陈义文师傅的孙媳妇（陈洪斌的爱人）使用WeChat传来噩耗，顿时手足无措，镇日怅然若失！当夜深宵，不禁再三咀嚼《老河口木版年画》： [10]

“虽然版上只有四种颜色，但色块的形状、大小以及各色的配置关系，他们都十分考究。他们在色块的配置上认为：红、黄要大，青、紫要小，如果遇到袍、马等不能改变的情况下，就要在两色之间加入其它色块隔开，以达到醒目的效果。” [11]原来早在1987年，陈义文师傅便将祖传画诀、琢磨心法，透过杨德炽前辈的生花妙笔公诸纸端，待从头，舒展岳帅图、郑王像，依此要领焉能不豁然贯通，终于令后生小子掩卷欢欣，投笔鼓舞！

图15：《老河口木版年画》书封（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16：《老河口木版年画》扉页由主编郑浩先进亲笔题签（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2019年农曆新年刚初度，便敲订在3月6日下午3时至6时，由台湾长庚科技大学位于嘉义县朴子市的分部，在通识教育学科召集人翁政兴副教授的领衔下，朱秀莲、李怡静、黄椿升、陈佳彬、张玫萍诸位老师的积极参与，配合护理系张茹郁和庄子萱女史的协力，限额报名的师生们一共32位，欢聚在该校F栋5楼的多功能教室，透过我的猎奇分享，珍藏摩挲与水印实作，聆听这一场当令应景的讲座。[1]

图1：台湾长庚科技大学嘉义分部精印专题讲座大海报（杨永智供图，邱彦翔拍摄，张玫萍设计）

展开这一纸由校方特别为讲座精印宣传的A4三折页内容，率由张玫萍老师耗神规范，作九宫格布局，分别植入相关台湾木版年画的正方形局部特写。上排左：台南市米街“吴联发”出品〈狮子啣剑〉降魔辟邪斗方年画，上排中：台北市迪化街“林荣芳”出品〈永赐康宁武将〉制作灯座使用的彩印版画，上排右：台南市米街“吴隆发”出品〈皇都市（亦名：状元游街）〉灯座使用的彩印版画；中排左：来自广东省广州市文庙前“麟书阁”发行《关帝桃园明圣经》卷首〈关圣帝君〉三色套印绣像，中排中：出自台产〈观音妈联〉上首，居中顶戴五佛冠的〈观音佛祖〉，中排右：云林县北港镇“仪记”出品〈寿金才子寿〉封面；下排左：台南市普济殿附近店家出品〈必定如意〉官将造形，下排中：从福建省泉州市“裕德”出品〈百子千孙〉贺岁斗方年画，下排右：清代台湾彰化县鹿港凤山寺主祀神广泽尊王偕同夫人构图的神禡纸；还在折页的右上角增列台南市本町“傅源裕”出品〈加冠〉文门神的半身像。

图2：长庚科技大学印发专题讲座A4三折页的局部内容（杨永智撰文并供图，张玫萍设计）

本文尚且再添补6种品类，佐以实物雕版的背景交代，冀求弥补讲座口述之不足，并且分享宇内同好齐品览。

一、台南米街制香业商标

清代中叶以降，为了迎合闽省移民大量迁入台湾发展的潮流，尤其是对于木版年画的需求与日俱增，往返海峡的各大郊商经年累月将原乡印制的产品，雇用戎克船的船队加载运抵岛上各处港口，却时常供不应求。加以海峡水域暗礁罗布，风信险恶，折损覆灭的沉船海难层出不穷，考虑盈亏利弊的高度风险，间接刺激相关制造商另行选择在台就地兴办“纸庄”、“纸行”或者“纸店”等门市，促进产业技术移转，让成品在台直接上市发兑，供应全岛广大内需。

彼时，台湾府城早已成为首善之区，也是木版年画生产与配销的最大集散中心，店肆大抵集中在大西门内赤崁楼旁的“米街”（今已更名“新美街”）、 “竹仔街”、“草花街”、“杉行街”与 “元会境街”一带。大小作坊栉比鳞次，见诸“王泉盈”、“王源顺”、“王源成”、“吴联发”、“吴隆发”、“林成发”、“傅源裕”、“东昌”、“德发”、“漱竹居”、“蔡传发”、“吴益胜”、“蔡亨信”、“戴泽承”、“林富顺”、“吴震益”、“敦厚”、“杨记”、“复兴”等老铺，影响远及台北“林荣芳”、“林坤记”、“吴源兴”，嘉义朴子“正利成”、云林“许捷发”、南投“锦华堂”、彰化二水“玉记”、鹿港“春盛”及“德记（‘同德发’前身）”，加上竹南中港、宜兰罗东等地的关系厂商，同步生产的木版年画纸本和印刷雕版迄今仍然还有极少量的遗存。[2]

图3、图4：清代台湾府城米街“金兰芳监制奇楠贡香发兑”木刻店章的吉祥纹饰标头及印本（杨永智提供并印刷，林荣一拍摄）

二、福符

“福符”，也拥有“旛胜”、“门笺”、“门彩”、“门钱”、“福笺”、“挂笺”、“挂钱”、“喜钱”、“福钱”、“吊钱”、“花联”、“五福钱”、“五福符”、“五福笺”等别名。纸幅的面积亦见16×35、13×30、12×25的规格，宝岛喜用“囍”、“福”、“满堂吉庆”、“永隆吉祥”、“天官赐福”单字或4字吉语充作图额，画心或搭配〈状元游街〉、〈才子寿〉、〈天官赐福〉主题的木版画，造形十分讨好。

图5：台湾台南福符三连张旧印版（台南市永汉民艺馆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6：将成疊福符印纸用铁钉纸固定于木砧上，运用木槌击打斩刀，使福符下沿呈现锯齿状流苏（台南“王泉盈纸庄”王长春示范，杨永智拍摄）

台湾坊肆最简易的作法是将木刻墨线版单刷浓墨在万年红纸，以奇数张黏贴在屋宅、厨房、谷仓，甚至神龛门扇与祖茔墓碑上方，取其“一元复始”、“三星拱照”、“五福骈臻”的寓意。进而讲究色彩丰美，特别拣选手工印染的黄、紫、红、青、粉红5种色纸分别刷出墨线。假如门面加宽，还能再搭配6张纸幅更为修长细致的“鹿仔钱”（5×23，纯粹在红纸施以金粉，加印出水龙、花鹿或宝塔，亦唤作“红钱”），相等距离插入5张福符之间，一并齐头浮贴，迎风招摇。[3]

图7：单刷于桃色薄纸的台湾台南〈满堂吉庆〉福符（石旸睢旧藏，黄天横提供，杨永智拍摄）

三、门神

目前，在天津图书馆里尚且妥善典藏一部，由晚清汉军正白旗将领铁珊为无数科举应试学子们增补纂辑的文字学宝典：《增广字学举隅》，于同治13年（1874）春月在兰州郡署开雕，书中犹言及：“‘神荼郁垒’：四字读‘伸舒玉律’，东海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领鬼之害人者以饷虎。黄帝法而象之，用桃板画二神于门户，以御鬼，今用之。”[4] 这是中国最早的一对武门神拍档。

图8：清末中国北京张贴文门神大宅门前的拜年礼（翻摄自法国电影公司GAUMONT拍摄纪录片）

图9：福建漳州“颜锦华”刷印武门神〈郁垒〉墨线版（颜文华提供，杨永智翻拍）

再过滤百年前美丽岛上庶民喜爱沿用的文门神配对，我至少可见〈加官、进（晋）禄〉，[5] 〈福寿、降临〉，〈簪花、晋爵〉、〈日进千乡宝、时招万里财〉，加上〈百子、千孙〉与〈年年添丁、日日进财〉门童对，共计6款。

图10：福建泉州“美记”、台湾台南“傅源裕”、福建漳州“颜锦华”出品〈郁垒〉大型武门神（左：谢峰生提供，中：杨永智提供，右：许朝南提供）

四、灯座武将

台湾台中市文物收藏家郭双富先生曾经购入一只黑色挑箱（本由晚清鹿港郊商许志湖家族保存），属于鹿港横街（今鹿港镇民族路）“春盛号”与闽省泉州晋江外高厝“谦和号”交易的书信、货函、货批、总单、财本收支凭条等纸本。我以为其中最重要者首推约莫在1894年到1904年之间，利用端正楷书缮抄的《鹿港郊行春盛祭祀礼仪备忘簿》，翔实登录失传许久台闽两地木版年画的孤本文献：[6]

图11：1894年腊月17日，《鹿港郊行春盛祭祀礼仪备忘簿》记载〈玉皇纸〉（即〈灯座〉）明细（郭双富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12：2019年2月13日，台湾鹿港“金长兴街天公会”举行玉皇诞使用纸扎〈灯座〉4具献祭（鹿港“同德发”周尾制作，吴荣洲提供，黄雨亭拍摄）

从光绪19年（1893）农曆3月起笔，隔年12月17日，时年50岁行商许志坤为鹿港“本境苏三王爷分配叩谢”的因缘，开列敬奉〈玉皇大帝金单〉（准备玉皇大灯3座、三界大灯3座等名细）、〈天兵金单〉（准备天兵灯5座、马旗伞各5付等明细），两项合称〈玉皇纸〉（即〈灯座〉）的名册；翌年7月普度，他再响应“谢地藏王公”的祭典，准备有猪、羊牲礼，并且聘请道司（即道士）保运，详细表列〈地王纸单〉，包括五岳大灯5座、地王大灯1座、十殿阎君中灯10座、境主土地2座、注生夫人2座、六将小灯6座、五营小灯5座，加上酬谢正神使用的诸神大灯3座、敬奉本地兵将用的五营纸5座，忠实反映彼时排场的壮盛，，重现民间仪节所需的纸扎业产品全记录。

图13：台湾台北市“吴源兴”出品纸扎〈灯座〉上半部的〈一心诚敬〉色牌及〈武将〉一对彩印版画（日本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参考馆提供并拍摄）

图14：台湾台北市“林荣芳”出品纸扎〈灯座〉的〈武将〉一对彩印版画（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五、十二生肖纸替身

依据1968年台北市文献委员会王国璠（1917至2009）秘书纂编《台北市岁时纪》的记载，每年农历二月十九日适逢：“观音佛祖诞辰，家家户户分赴祀有‘观音妈’之庙宇礼拜。万华龙山寺举行盛大庆典，全市善男信女数万人，前往上香。供品多用面线、生果、纯素糕饼等物，亦有奉斋饭者。信士弟子有扎纸人（剪纸者亦可），名曰〈代身〉，备米糕、龙眼干、蛋类等，在观音佛祖前祈愿，谓之‘补运’，可获福禄。”[7]

15：2017年8月27日，台湾台南市天坛后殿木柜上贩卖〈十二生肖纸替身〉以及男、女稻草人（杨永智拍摄）

我再推溯到清领时期的宝岛首邑，台湾府城内善男信女不仅使用前述引文当中的“纸人”，还搭配运用〈生肖纸替身〉，一并充作举行补运改运科仪的纸道具；也在这一回长庚科技大学的讲座携来珍藏廿年，印刷十二生肖头部造形的古老雕版两块：版材背面已遭蠹蚀，出自台南市天坛附近民家俗称“江魁仙”的纸扎家庭作坊，昔年的工序是“将版面涂刷墨汁，取白纸印出头部轮廓，斩切后黏贴在手工剪裁的人形色纸上，加糊折迭好的〈改年真经〉（或者〈买命钱〉），围束红色纸带，背面施以线香香脚、竹篾或硬纸条固定支撑，以为补充岁运不足，施法祈求转运仪式必备的要件。[8]

图16：清代台湾府城天坛旁“江魁仙”遗存，印刷〈十二生肖纸替身〉头部的木刻雕版两块（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17：运用旧雕版重刷创作自用藏书票（杨永智印刷并创作）

六、习字帖

日本明治29年（1896）3月，由日人辑录《鹿港风俗一斑》提到：“传统的习惯，富家子弟均由其父兄选择招聘老师到自己家中接受教育，经济力比较差的就只能到学堂受业，……在学堂里，除了读书之外，也有习字课。”[9] 1903年8月，精通汉语的日籍官员佐仓孙三（1861?1941）交付东京国光社出版《台风杂记》，也写下他观察台湾私塾“学房”的印象：“规模极小，无足观者。……大抵街中陋屋，或以祠庙之庑库充之。案榻十数脚，生徒数十人，或读书、或习字，杂然排列。”[10]

1902年4月，《台湾惯习记事》公开日人对于习字用品〈字格〉的调查：“在白纸印有红字者，使儿童直接模仿其字体，而墨书在红字上，……盖以初学之儿童，因未通字体，且不熟于运笔，为给与写字之要领智识方便计。”[11]

出身自台南州北门郡学甲庄的企业家吴修齐（1913?2005）在自撰回忆录里追想起1917年，当时才5岁的他就被祖父教导要求会念：“‘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人（按：应是‘仁’字误记），可知礼也。位正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等〈上大人〉醒世篇，并学写字。有一次还不懂事地与祖父争论〈上大人〉的‘上’字，因他老人家用竹枝写在地上，其字体与书本上不完全相同故也。”甚至于购买〈习字纸〉还得花费一钱，幸蒙同学相赠才解决窘境。[12]

“习字”，亦名“循字”、“描红”、“填字格”，这是学习书法的基础，将白纸或竹纸印刷出红色端楷字样即名〈习字帖〉，又称〈字格〉、〈上大人〉、〈红字帖〉、〈习字纸〉、〈习字本〉、〈习字簿〉，让初学的儿童握持小楷毛笔沾濡墨汁，依样画葫芦，直接书写在红色字形上，或者垫在纸面下影描，最后在白纸上直接临摹。

图18：清末民初，台湾鹿港“东源俊记商店”发售〈习字帖〉印刷使用的雕版（13.8×16.7，洪履歆捐赠，鹿港民俗文物馆提供，杨永智拍摄）

检视我寓目所及的〈习字帖〉至少逾10种，光绪21年（1895）闽省福州市“集新堂”刊本作：“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习字呈。”台湾鹿港“源合”、“东源”与“和兴”3家，加上台北市“苑芳”商店所出内容皆同。台南市“漱竹居”及“传发”纸店则刷出：“位正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克己由复礼，存心本以仁。奉呈。”另外，台湾民间还流行：“一去二三里，前村四五家，高楼六七座，八九拾枝花。习字奉呈。”以及日文五十音片假名等两种以上的版本。

图19：台湾使用单叶〈习字帖〉的两种内容（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20：1932年3月，台南市永乐町“传发纸店”发售3叶黏装的合订本背面（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在昨天的演讲中，我个人感受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在版画中保留了时光，透过版画，我们看到了当时的社会风俗和文化思维，在经历了这么些年，彷佛又再一次地与过去的生命相连结。”[13] 这是来自长庚科技大学通识教育学科朱秀莲老师在讲座隔天传来的反馈，即将成为我持续戮力钻研此一学门的最佳激励！

图21：台闽两地专用“棕刷”上墨与“把子”擦纸的工具组合（廖又莹拍摄）

图22：演示握持“棕刷”上墨的手势（张玫萍拍摄）

图23：伙同参与水印实作体验的同学们合影（张玫萍拍摄）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2019年农曆新年刚初度，便敲订在3月6日下午3时至6时，由台湾长庚科技大学位于嘉义县朴子市的分部，在通识教育学科召集人翁政兴副教授的领衔下，朱秀莲、李怡静、黄椿升、陈佳彬、张玫萍诸位老师的积极参与，配合护理系张茹郁和庄子萱女史的协力，限额报名的师生们一共32位，欢聚在该校F栋5楼的多功能教室，透过我的猎奇分享，珍藏摩挲与水印实作，聆听这一场当令应景的讲座。[1]

图1：台湾长庚科技大学嘉义分部精印专题讲座大海报（杨永智供图，邱彦翔拍摄，张玫萍设计）

展开这一纸由校方特别为讲座精印宣传的A4三折页内容，率由张玫萍老师耗神规范，作九宫格布局，分别植入相关台湾木版年画的正方形局部特写。上排左：台南市米街“吴联发”出品〈狮子啣剑〉降魔辟邪斗方年画，上排中：台北市迪化街“林荣芳”出品〈永赐康宁武将〉制作灯座使用的彩印版画，上排右：台南市米街“吴隆发”出品〈皇都市（亦名：状元游街）〉灯座使用的彩印版画；中排左：来自广东省广州市文庙前“麟书阁”发行《关帝桃园明圣经》卷首〈关圣帝君〉三色套印绣像，中排中：出自台产〈观音妈联〉上首，居中顶戴五佛冠的〈观音佛祖〉，中排右：云林县北港镇“仪记”出品〈寿金才子寿〉封面；下排左：台南市普济殿附近店家出品〈必定如意〉官将造形，下排中：从福建省泉州市“裕德”出品〈百子千孙〉贺岁斗方年画，下排右：清代台湾彰化县鹿港凤山寺主祀神广泽尊王偕同夫人构图的神禡纸；还在折页的右上角增列台南市本町“傅源裕”出品〈加冠〉文门神的半身像。

图2：长庚科技大学印发专题讲座A4三折页的局部内容（杨永智撰文并供图，张玫萍设计）

本文尚且再添补6种品类，佐以实物雕版的背景交代，冀求弥补讲座口述之不足，并且分享宇内同好齐品览。

一、台南米街制香业商标

清代中叶以降，为了迎合闽省移民大量迁入台湾发展的潮流，尤其是对于木版年画的需求与日俱增，往返海峡的各大郊商经年累月将原乡印制的产品，雇用戎克船的船队加载运抵岛上各处港口，却时常供不应求。加以海峡水域暗礁罗布，风信险恶，折损覆灭的沉船海难层出不穷，考虑盈亏利弊的高度风险，间接刺激相关制造商另行选择在台就地兴办“纸庄”、“纸行”或者“纸店”等门市，促进产业技术移转，让成品在台直接上市发兑，供应全岛广大内需。

彼时，台湾府城早已成为首善之区，也是木版年画生产与配销的最大集散中心，店肆大抵集中在大西门内赤崁楼旁的“米街”（今已更名“新美街”）、 “竹仔街”、“草花街”、“杉行街”与 “元会境街”一带。大小作坊栉比鳞次，见诸“王泉盈”、“王源顺”、“王源成”、“吴联发”、“吴隆发”、“林成发”、“傅源裕”、“东昌”、“德发”、“漱竹居”、“蔡传发”、“吴益胜”、“蔡亨信”、“戴泽承”、“林富顺”、“吴震益”、“敦厚”、“杨记”、“复兴”等老铺，影响远及台北“林荣芳”、“林坤记”、“吴源兴”，嘉义朴子“正利成”、云林“许捷发”、南投“锦华堂”、彰化二水“玉记”、鹿港“春盛”及“德记（‘同德发’前身）”，加上竹南中港、宜兰罗东等地的关系厂商，同步生产的木版年画纸本和印刷雕版迄今仍然还有极少量的遗存。[2]

图3、图4：清代台湾府城米街“金兰芳监制奇楠贡香发兑”木刻店章的吉祥纹饰标头及印本（杨永智提供并印刷，林荣一拍摄）

二、福符

“福符”，也拥有“旛胜”、“门笺”、“门彩”、“门钱”、“福笺”、“挂笺”、“挂钱”、“喜钱”、“福钱”、“吊钱”、“花联”、“五福钱”、“五福符”、“五福笺”等别名。纸幅的面积亦见16×35、13×30、12×25的规格，宝岛喜用“囍”、“福”、“满堂吉庆”、“永隆吉祥”、“天官赐福”单字或4字吉语充作图额，画心或搭配〈状元游街〉、〈才子寿〉、〈天官赐福〉主题的木版画，造形十分讨好。

图5：台湾台南福符三连张旧印版（台南市永汉民艺馆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6：将成疊福符印纸用铁钉纸固定于木砧上，运用木槌击打斩刀，使福符下沿呈现锯齿状流苏（台南“王泉盈纸庄”王长春示范，杨永智拍摄）

台湾坊肆最简易的作法是将木刻墨线版单刷浓墨在万年红纸，以奇数张黏贴在屋宅、厨房、谷仓，甚至神龛门扇与祖茔墓碑上方，取其“一元复始”、“三星拱照”、“五福骈臻”的寓意。进而讲究色彩丰美，特别拣选手工印染的黄、紫、红、青、粉红5种色纸分别刷出墨线。假如门面加宽，还能再搭配6张纸幅更为修长细致的“鹿仔钱”（5×23，纯粹在红纸施以金粉，加印出水龙、花鹿或宝塔，亦唤作“红钱”），相等距离插入5张福符之间，一并齐头浮贴，迎风招摇。[3]

图7：单刷于桃色薄纸的台湾台南〈满堂吉庆〉福符（石旸睢旧藏，黄天横提供，杨永智拍摄）

三、门神

目前，在天津图书馆里尚且妥善典藏一部，由晚清汉军正白旗将领铁珊为无数科举应试学子们增补纂辑的文字学宝典：《增广字学举隅》，于同治13年（1874）春月在兰州郡署开雕，书中犹言及：“‘神荼郁垒’：四字读‘伸舒玉律’，东海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领鬼之害人者以饷虎。黄帝法而象之，用桃板画二神于门户，以御鬼，今用之。”[4] 这是中国最早的一对武门神拍档。

图8：清末中国北京张贴文门神大宅门前的拜年礼（翻摄自法国电影公司GAUMONT拍摄纪录片）

图9：福建漳州“颜锦华”刷印武门神〈郁垒〉墨线版（颜文华提供，杨永智翻拍）

再过滤百年前美丽岛上庶民喜爱沿用的文门神配对，我至少可见〈加官、进（晋）禄〉，[5] 〈福寿、降临〉，〈簪花、晋爵〉、〈日进千乡宝、时招万里财〉，加上〈百子、千孙〉与〈年年添丁、日日进财〉门童对，共计6款。

图10：福建泉州“美记”、台湾台南“傅源裕”、福建漳州“颜锦华”出品〈郁垒〉大型武门神（左：谢峰生提供，中：杨永智提供，右：许朝南提供）

四、灯座武将

台湾台中市文物收藏家郭双富先生曾经购入一只黑色挑箱（本由晚清鹿港郊商许志湖家族保存），属于鹿港横街（今鹿港镇民族路）“春盛号”与闽省泉州晋江外高厝“谦和号”交易的书信、货函、货批、总单、财本收支凭条等纸本。我以为其中最重要者首推约莫在1894年到1904年之间，利用端正楷书缮抄的《鹿港郊行春盛祭祀礼仪备忘簿》，翔实登录失传许久台闽两地木版年画的孤本文献：[6]

图11：1894年腊月17日，《鹿港郊行春盛祭祀礼仪备忘簿》记载〈玉皇纸〉（即〈灯座〉）明细（郭双富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12：2019年2月13日，台湾鹿港“金长兴街天公会”举行玉皇诞使用纸扎〈灯座〉4具献祭（鹿港“同德发”周尾制作，吴荣洲提供，黄雨亭拍摄）

从光绪19年（1893）农曆3月起笔，隔年12月17日，时年50岁行商许志坤为鹿港“本境苏三王爷分配叩谢”的因缘，开列敬奉〈玉皇大帝金单〉（准备玉皇大灯3座、三界大灯3座等名细）、〈天兵金单〉（准备天兵灯5座、马旗伞各5付等明细），两项合称〈玉皇纸〉（即〈灯座〉）的名册；翌年7月普度，他再响应“谢地藏王公”的祭典，准备有猪、羊牲礼，并且聘请道司（即道士）保运，详细表列〈地王纸单〉，包括五岳大灯5座、地王大灯1座、十殿阎君中灯10座、境主土地2座、注生夫人2座、六将小灯6座、五营小灯5座，加上酬谢正神使用的诸神大灯3座、敬奉本地兵将用的五营纸5座，忠实反映彼时排场的壮盛，，重现民间仪节所需的纸扎业产品全记录。

图13：台湾台北市“吴源兴”出品纸扎〈灯座〉上半部的〈一心诚敬〉色牌及〈武将〉一对彩印版画（日本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参考馆提供并拍摄）

图14：台湾台北市“林荣芳”出品纸扎〈灯座〉的〈武将〉一对彩印版画（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五、十二生肖纸替身

依据1968年台北市文献委员会王国璠（1917至2009）秘书纂编《台北市岁时纪》的记载，每年农历二月十九日适逢：“观音佛祖诞辰，家家户户分赴祀有‘观音妈’之庙宇礼拜。万华龙山寺举行盛大庆典，全市善男信女数万人，前往上香。供品多用面线、生果、纯素糕饼等物，亦有奉斋饭者。信士弟子有扎纸人（剪纸者亦可），名曰〈代身〉，备米糕、龙眼干、蛋类等，在观音佛祖前祈愿，谓之‘补运’，可获福禄。”[7]

15：2017年8月27日，台湾台南市天坛后殿木柜上贩卖〈十二生肖纸替身〉以及男、女稻草人（杨永智拍摄）

我再推溯到清领时期的宝岛首邑，台湾府城内善男信女不仅使用前述引文当中的“纸人”，还搭配运用〈生肖纸替身〉，一并充作举行补运改运科仪的纸道具；也在这一回长庚科技大学的讲座携来珍藏廿年，印刷十二生肖头部造形的古老雕版两块：版材背面已遭蠹蚀，出自台南市天坛附近民家俗称“江魁仙”的纸扎家庭作坊，昔年的工序是“将版面涂刷墨汁，取白纸印出头部轮廓，斩切后黏贴在手工剪裁的人形色纸上，加糊折迭好的〈改年真经〉（或者〈买命钱〉），围束红色纸带，背面施以线香香脚、竹篾或硬纸条固定支撑，以为补充岁运不足，施法祈求转运仪式必备的要件。[8]

图16：清代台湾府城天坛旁“江魁仙”遗存，印刷〈十二生肖纸替身〉头部的木刻雕版两块（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17：运用旧雕版重刷创作自用藏书票（杨永智印刷并创作）

六、习字帖

日本明治29年（1896）3月，由日人辑录《鹿港风俗一斑》提到：“传统的习惯，富家子弟均由其父兄选择招聘老师到自己家中接受教育，经济力比较差的就只能到学堂受业，……在学堂里，除了读书之外，也有习字课。”[9] 1903年8月，精通汉语的日籍官员佐仓孙三（1861?1941）交付东京国光社出版《台风杂记》，也写下他观察台湾私塾“学房”的印象：“规模极小，无足观者。……大抵街中陋屋，或以祠庙之庑库充之。案榻十数脚，生徒数十人，或读书、或习字，杂然排列。”[10]

1902年4月，《台湾惯习记事》公开日人对于习字用品〈字格〉的调查：“在白纸印有红字者，使儿童直接模仿其字体，而墨书在红字上，……盖以初学之儿童，因未通字体，且不熟于运笔，为给与写字之要领智识方便计。”[11]

出身自台南州北门郡学甲庄的企业家吴修齐（1913?2005）在自撰回忆录里追想起1917年，当时才5岁的他就被祖父教导要求会念：“‘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人（按：应是‘仁’字误记），可知礼也。位正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等〈上大人〉醒世篇，并学写字。有一次还不懂事地与祖父争论〈上大人〉的‘上’字，因他老人家用竹枝写在地上，其字体与书本上不完全相同故也。”甚至于购买〈习字纸〉还得花费一钱，幸蒙同学相赠才解决窘境。[12]

“习字”，亦名“循字”、“描红”、“填字格”，这是学习书法的基础，将白纸或竹纸印刷出红色端楷字样即名〈习字帖〉，又称〈字格〉、〈上大人〉、〈红字帖〉、〈习字纸〉、〈习字本〉、〈习字簿〉，让初学的儿童握持小楷毛笔沾濡墨汁，依样画葫芦，直接书写在红色字形上，或者垫在纸面下影描，最后在白纸上直接临摹。

图18：清末民初，台湾鹿港“东源俊记商店”发售〈习字帖〉印刷使用的雕版（13.8×16.7，洪履歆捐赠，鹿港民俗文物馆提供，杨永智拍摄）

检视我寓目所及的〈习字帖〉至少逾10种，光绪21年（1895）闽省福州市“集新堂”刊本作：“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习字呈。”台湾鹿港“源合”、“东源”与“和兴”3家，加上台北市“苑芳”商店所出内容皆同。台南市“漱竹居”及“传发”纸店则刷出：“位正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克己由复礼，存心本以仁。奉呈。”另外，台湾民间还流行：“一去二三里，前村四五家，高楼六七座，八九拾枝花。习字奉呈。”以及日文五十音片假名等两种以上的版本。

图19：台湾使用单叶〈习字帖〉的两种内容（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图20：1932年3月，台南市永乐町“传发纸店”发售3叶黏装的合订本背面（杨永智提供并拍摄）

“在昨天的演讲中，我个人感受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在版画中保留了时光，透过版画，我们看到了当时的社会风俗和文化思维，在经历了这么些年，彷佛又再一次地与过去的生命相连结。”[13] 这是来自长庚科技大学通识教育学科朱秀莲老师在讲座隔天传来的反馈，即将成为我持续戮力钻研此一学门的最佳激励！

图21：台闽两地专用“棕刷”上墨与“把子”擦纸的工具组合（廖又莹拍摄）

图22：演示握持“棕刷”上墨的手势（张玫萍拍摄）

图23：伙同参与水印实作体验的同学们合影（张玫萍拍摄）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从北京孙家骥 [1]来台捐赠早年采集木版年画，触动笔者探索动机。早自民国以降，官方实业调查先后积累，民间学者专家陆续投入著述，文献积累逐渐廓清东丰台 [2]木版年画业的起伏消长，成住坏空。也多亏当地“顺德成”及“义盛做”画店后人坚持守护，祖传技艺、实物与口述得以拨云见日，薪传不息。近世《中国木版年画集成》披露遗珍，成绩可观，不仅为商讨奠定根基，进而激化发明，启迪视角。笔者躬逢其盛，不揣固陋，爬梳去脉来龙，厘清延伸向往，冀望海内外同道有志者砥励参酌，与时俱进。” [3]

图1：约莫于清末民初由天津东丰台出品〈摇钱树〉，铜钱犹遗存“同治通宝”四字（王树村旧藏，钟金水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2：天津市宁河区丰台镇还乡河码头遗址，曾经是木版年画对外运输的重要枢纽（杨永智拍摄）

图3：钤盖在1919年东丰台“义盛做画店”钱货底账扉叶的店章（董静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4：2014年元旦，“义盛做画店”传承人董静解说珍藏〈小家堂〉古雕版（杨永智拍摄）

图5：2014年2月23日，董静亲自刷印〈小家堂〉印本赠予冯研院图书馆典藏（杨永智拍摄）

上述出自拙论〈沧桑颜色幸犹存：论东丰台木版年画遗珍研究〉逾八千字正文前的摘要。2014年5月，我先向北京市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办《民间文化论坛》双月刊投稿，通过匿名审查于翌年首期发布。2015年3月9日，我再将全文扫描E-mail寄呈薄松年教授祈请斧正，28日很意外收到他在大病初愈即费神打字的长篇回函一封，格外荣幸，获益实多，兹谨公开于后：

图6：2014年2月23日，东丰台“顺德成画店”硕果仅存的的印刷作坊（杨永智拍摄）

图7：2016年7月18日，“顺德成画店”后人韩富芝分享祖传老雕版轶闻（李毅凡拍摄）

“永智先生：非常高兴收到您的来信，只是我在春节前一天不幸上街摔伤，经诊断股骨颈骨折错位，必须施行置换股骨头手术，手术稍大，我年岁又高，所幸尚顺利，住院二十天，现刚出院不久，在家恢复，练习站立走路，此次元气大伤，现在可以在电脑前短时工作，拜读大作，但找书等活动尚有困难。

图8：2014年8月23日正午，薄松年教授在北京市校尉胡同中央美术学院退休宿舍四楼书斋电脑前留影（杨永智拍摄）

稍了解我的人会清楚，我的专业是中国美术史，更着意于绘画史，毕生教学，充其量是一个教书匠，只是在研究中感到民间美术部分在史中几乎是空白，所以才涉及这一领域，并不是专门研究年画者。但是，我出身于平民阶层，我的故乡保定是一个传统文化和民俗文化极为浓郁的城市，后来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又曾作过两年农村文化教育工作，所以对民间文化有很深的感情。

我的年画和民间美术搜集是从1948年开始的，从1955年三次赴杨柳青考察，采访了“戴廉增”后人戴少臣和一些画工（多是设色工），从口头中汇集到一些画师材料，从史的角度写成〈杨柳青年画的制作及其他〉，为杨柳青画出了一个轮廓。所惜者是有两位最后著名的画师（王绍田与赵子扬）当时尚在，只是住在南乡，交通不便，未能前往。此后大陆政治运动连续不断，致使研究未能继续，我的大量收藏丢失于文革，1979年後拨乱反正才又重操旧业，当时年画重新兴起，我作为教材完成了《中国年画史》，并且有条件到河北、山东、山西、陕西、河南作一些田野调查，也帮助地方上恢复和挖掘民间遗产，但我的主要工作仍是着力于中国美术史。

河北省三大年画产地是：杨柳青、武强和东丰台。对于武强（河西货）我了解较多，但对东丰台则缺乏基本了解，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因其他任务去过丰润、玉田等地，但未就此深入，只看到几张墨线版，多是民国年间物，与杨柳青类似，或有的就是杨柳青画样翻刻，您对东丰台从实地到文献作了深入的调查和爬梳整理，弄清其规模和历史，实解决了学术上重要问题。

图9：在电脑旁书架上摆放多年的河北唐山玉田泥塑（薄松年提供，杨永智拍摄）

但还有一问题未清楚（至少我不清楚），即杨柳青、东丰台和武强（还应有“一京、二卫、三炒米店”的炒米店）是何关系？

图10：清代遗存东丰台〈增福财神〉墨线版新印本（王桂义提供并拍摄）

图11：天津杨柳青遗存〈万福攸同〉墨线版旧印本（冯骥才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12：天津东丰台出品〈万福攸同〉半印半绘完成品（王树村旧藏，钟金水提供，杨永智拍摄）

杨柳青以细活著称，经济实力强，人才济济，题材多文史，流行于大城市（也有粗活），炒米店地处南乡，亦多画师（如王绍田等兼给杨柳青炒米店作画），与杨柳青属同一系统。但多粗活，文史题材较少。东丰台除自产外为河北最大的年画商品集散地，是否因此天时地利条件引进了杨柳青年画而得到发展和兴旺？东丰台多粗活，但就俄罗斯所藏〈回龙阁〉、〈三鞭二锏〉也属细货。〈九世同居〉及〈合家欢乐〉等杨柳青也有此样。东丰台画店老板家世有的来自明初山西移民，山西晋南是传统版刻中心，但其间无历史联系（武强“大兴画店范氏”亦来自山西移民）。

图13：东丰台“顺德成画店”出品〈九世同居〉上半部（孙家骥旧藏，韩富芝指认，杨永智拍摄）

图14：2016年7月18日，东丰台“恒盛画店”后人于雨来展示巨幅粗活外门神〈秦琼〉（杨永智拍摄）

武强早期年画有色彩雅致版刻精美者，应有画师创作力量，又可从京都文化中寻得线索，但后来发展了杨柳青之半印半画，与杨柳青联系是武强有大量技艺较高的刻工，去杨柳青打工，从而带回画样甚至刻版，但后来他们根据自身条件独立发展了粗犷的画风同，集中于神货和戏曲，有的是杨柳青画样不再加人工彩绘，有的则另起炉灶形成自己的风格（姑不论其艺术质量如何），专以廉价满足底层需要。武强刻工亦到东丰台售艺（如“飞刀李氏”，其後人李长江我曾见过，他的弟子马习钦现在““武强年画博物馆”工作）。

图15：2016年2月20日，河北武强“承艺斋”主人马习钦在上海市青浦区“金泽工艺社”演示精湛刀法（杨永智拍摄）

您的文章中提到在北京东四牌楼买到东丰台年画，也是一个新信息， [4]一般认为北京是卫画（杨柳青）的天下。总之：东丰台和杨柳青的关系尚不太清晰，有无独立创作力量？或据杨柳青画样改头换面等都需要深入探讨，最好能发现大量的东丰台年画从中作具体分析。

在病中思绪混乱，随想随写，在学术上向同行交流请教为一大乐事，这些问题希望您能为我解疑。”

图16：2014年1月16日，山东省潍坊市寒亭区还保存具备天津东丰台特色〈富贵有余〉三裁年画（张兴建收藏并拍摄）

就在同月31日的黎明时分，我亦回复一封E-mail反馈，信末言及：“奉呈的拙文不过是对于东丰台木版年画提供文献的回顾和少许的观察，扪心自问，很多问题未能一一解决，特别是您直指本心：‘杨柳青炒米店、东丰台、武强三处产地有何连系？’‘最好能发现大量的东丰台年画，从中作具体分析。’这是非常重要的课题呀！可以作为日后戮力追寻的大命题，再次感谢您的醍醐灌顶。

同时，也让我联想起：位在闽、粤、台这个区块内，运用传统雕版印刷的善本古籍与木版年画的考察也应作如是观。如今我才知道：马习钦正是武强刻工李长江的弟子，他曾经偕爱人到过台湾的台北、台中作过年画展演，当时也是由我作招待。2011年以后，从武强年画馆副馆长退休。去年，我两度到武强进行调研，都是烦劳他亲自开车，四处看看，言谈之中感觉他非常尊敬您当年来武强、在央美给予他许多点拨，感铭五内，溢于言表。”

图17：2016年5月27日正午，薄松年教授偕我于韩国古版画博物馆大门前合影（李梅拍摄）

2019年4月2日晚间6点54分，薄松年教授曾经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授课过的高徒、日本福冈县出身创作版画家桥爪佳子女士传来E-mail告知：“终于走了。” 7点55分，我寄出回应：“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毕竟，他惠赐的治学品画的几把“金针”，至今仍然无时刺激我在浩瀚学海里坚持精进，奋力向前；检视2015年春日麻烦他病后点拨的不成熟文字，业已增修补订，与时俱进，本篇且再筛选17幅未经刊印的相关图照，偕学林同道切磋之余，并借机告慰他不吝提携晚辈后生的隆情厚谊。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从北京孙家骥[1]来台捐赠早年采集木版年画，触动笔者探索动机。早自民国以降，官方实业调查先后积累，民间学者专家陆续投入著述，文献积累逐渐廓清东丰台[2]木版年画业的起伏消长，成住坏空。也多亏当地“顺德成”及“义盛做”画店后人坚持守护，祖传技艺、实物与口述得以拨云见日，薪传不息。近世《中国木版年画集成》披露遗珍，成绩可观，不仅为商讨奠定根基，进而激化发明，启迪视角。笔者躬逢其盛，不揣固陋，爬梳去脉来龙，厘清延伸向往，冀望海内外同道有志者砥励参酌，与时俱进。”[3]

图1：约莫于清末民初由天津东丰台出品〈摇钱树〉，铜钱犹遗存“同治通宝”四字（王树村旧藏，钟金水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2：天津市宁河区丰台镇还乡河码头遗址，曾经是木版年画对外运输的重要枢纽（杨永智拍摄）

图3：钤盖在1919年东丰台“义盛做画店”钱货底账扉叶的店章（董静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4：2014年元旦，“义盛做画店”传承人董静解说珍藏〈小家堂〉古雕版（杨永智拍摄）

图5：2014年2月23日，董静亲自刷印〈小家堂〉印本赠予冯研院图书馆典藏（杨永智拍摄）

上述出自拙论〈沧桑颜色幸犹存：论东丰台木版年画遗珍研究〉逾八千字正文前的摘要。2014年5月，我先向北京市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办《民间文化论坛》双月刊投稿，通过匿名审查于翌年首期发布。2015年3月9日，我再将全文扫描E-mail寄呈薄松年教授祈请斧正，28日很意外收到他在大病初愈即费神打字的长篇回函一封，格外荣幸，获益实多，兹谨公开于后：

 

图6：2014年2月23日，东丰台“顺德成画店”硕果仅存的的印刷作坊（杨永智拍摄）

图7：2016年7月18日，“顺德成画店”后人韩富芝分享祖传老雕版轶闻（李毅凡拍摄）

“永智先生：非常高兴收到您的来信，只是我在春节前一天不幸上街摔伤，经诊断股骨颈骨折错位，必须施行置换股骨头手术，手术稍大，我年岁又高，所幸尚顺利，住院二十天，现刚出院不久，在家恢复，练习站立走路，此次元气大伤，现在可以在电脑前短时工作，拜读大作，但找书等活动尚有困难。

图8：2014年8月23日正午，薄松年教授在北京市校尉胡同中央美术学院退休宿舍四楼书斋电脑前留影（杨永智拍摄）

稍了解我的人会清楚，我的专业是中国美术史，更着意于绘画史，毕生教学，充其量是一个教书匠，只是在研究中感到民间美术部分在史中几乎是空白，所以才涉及这一领域，并不是专门研究年画者。但是，我出身于平民阶层，我的故乡保定是一个传统文化和民俗文化极为浓郁的城市，后来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又曾作过两年农村文化教育工作，所以对民间文化有很深的感情。

我的年画和民间美术搜集是从1948年开始的，从1955年三次赴杨柳青考察，采访了“戴廉增”后人戴少臣和一些画工（多是设色工），从口头中汇集到一些画师材料，从史的角度写成〈杨柳青年画的制作及其他〉，为杨柳青画出了一个轮廓。所惜者是有两位最后著名的画师（王绍田与赵子扬）当时尚在，只是住在南乡，交通不便，未能前往。此后大陆政治运动连续不断，致使研究未能继续，我的大量收藏丢失于文革，1979年後拨乱反正才又重操旧业，当时年画重新兴起，我作为教材完成了《中国年画史》，并且有条件到河北、山东、山西、陕西、河南作一些田野调查，也帮助地方上恢复和挖掘民间遗产，但我的主要工作仍是着力于中国美术史。

河北省三大年画产地是：杨柳青、武强和东丰台。对于武强（河西货）我了解较多，但对东丰台则缺乏基本了解，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因其他任务去过丰润、玉田等地，但未就此深入，只看到几张墨线版，多是民国年间物，与杨柳青类似，或有的就是杨柳青画样翻刻，您对东丰台从实地到文献作了深入的调查和爬梳整理，弄清其规模和历史，实解决了学术上重要问题。

图9：在电脑旁书架上摆放多年的河北唐山玉田泥塑（薄松年提供，杨永智拍摄）

但还有一问题未清楚（至少我不清楚），即杨柳青、东丰台和武强（还应有“一京、二卫、三炒米店”的炒米店）是何关系？

图10：清代遗存东丰台〈增福财神〉墨线版新印本（王桂义提供并拍摄）

图11：天津杨柳青遗存〈万福攸同〉墨线版旧印本（冯骥才提供，杨永智拍摄）

图12：天津东丰台出品〈万福攸同〉半印半绘完成品（王树村旧藏，钟金水提供，杨永智拍摄）

杨柳青以细活著称，经济实力强，人才济济，题材多文史，流行于大城市（也有粗活），炒米店地处南乡，亦多画师（如王绍田等兼给杨柳青炒米店作画），与杨柳青属同一系统。但多粗活，文史题材较少。东丰台除自产外为河北最大的年画商品集散地，是否因此天时地利条件引进了杨柳青年画而得到发展和兴旺？东丰台多粗活，但就俄罗斯所藏〈回龙阁〉、〈三鞭二锏〉也属细货。〈九世同居〉及〈合家欢乐〉等杨柳青也有此样。东丰台画店老板家世有的来自明初山西移民，山西晋南是传统版刻中心，但其间无历史联系（武强“大兴画店范氏”亦来自山西移民）。

图13：东丰台“顺德成画店”出品〈九世同居〉上半部（孙家骥旧藏，韩富芝指认，杨永智拍摄）

图14：2016年7月18日，东丰台“恒盛画店”后人于雨来展示巨幅粗活外门神〈秦琼〉（杨永智拍摄）

武强早期年画有色彩雅致版刻精美者，应有画师创作力量，又可从京都文化中寻得线索，但后来发展了杨柳青之半印半画，与杨柳青联系是武强有大量技艺较高的刻工，去杨柳青打工，从而带回画样甚至刻版，但后来他们根据自身条件独立发展了粗犷的画风同，集中于神货和戏曲，有的是杨柳青画样不再加人工彩绘，有的则另起炉灶形成自己的风格（姑不论其艺术质量如何），专以廉价满足底层需要。武强刻工亦到东丰台售艺（如“飞刀李氏”，其後人李长江我曾见过，他的弟子马习钦现在““武强年画博物馆”工作）。

图15：2016年2月20日，河北武强“承艺斋”主人马习钦在上海市青浦区“金泽工艺社”演示精湛刀法（杨永智拍摄）

您的文章中提到在北京东四牌楼买到东丰台年画，也是一个新信息，[4]一般认为北京是卫画（杨柳青）的天下。总之：东丰台和杨柳青的关系尚不太清晰，有无独立创作力量？或据杨柳青画样改头换面等都需要深入探讨，最好能发现大量的东丰台年画从中作具体分析。

在病中思绪混乱，随想随写，在学术上向同行交流请教为一大乐事，这些问题希望您能为我解疑。”

图16：2014年1月16日，山东省潍坊市寒亭区还保存具备天津东丰台特色〈富贵有余〉三裁年画（张兴建收藏并拍摄）

就在同月31日的黎明时分，我亦回复一封E-mail反馈，信末言及：“奉呈的拙文不过是对于东丰台木版年画提供文献的回顾和少许的观察，扪心自问，很多问题未能一一解决，特别是您直指本心：‘杨柳青炒米店、东丰台、武强三处产地有何连系？’‘最好能发现大量的东丰台年画，从中作具体分析。’这是非常重要的课题呀！可以作为日后戮力追寻的大命题，再次感谢您的醍醐灌顶。

同时，也让我联想起：位在闽、粤、台这个区块内，运用传统雕版印刷的善本古籍与木版年画的考察也应作如是观。如今我才知道：马习钦正是武强刻工李长江的弟子，他曾经偕爱人到过台湾的台北、台中作过年画展演，当时也是由我作招待。2011年以后，从武强年画馆副馆长退休。去年，我两度到武强进行调研，都是烦劳他亲自开车，四处看看，言谈之中感觉他非常尊敬您当年来武强、在央美给予他许多点拨，感铭五内，溢于言表。”

图17：2016年5月27日正午，薄松年教授偕我于韩国古版画博物馆大门前合影（李梅拍摄）

2019年4月2日晚间6点54分，薄松年教授曾经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授课过的高徒、日本福冈县出身创作版画家桥爪佳子女士传来E-mail告知：“终于走了。” 7点55分，我寄出回应：“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毕竟，他惠赐的治学品画的几把“金针”，至今仍然无时刺激我在浩瀚学海里坚持精进，奋力向前；检视2015年春日麻烦他病后点拨的不成熟文字，业已增修补订，与时俱进，本篇且再筛选17幅未经刊印的相关图照，偕学林同道切磋之余，并借机告慰他不吝提携晚辈后生的隆情厚谊。

——拾穗者组织漳纸工坊第十期手工纸研习营

【通讯员  施锦华】为持续关注和支持漳河源地区的自然生态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4月20日至21日，襄阳拾穗者民间文化工作群发起组织的 “漳纸工坊第十期手工纸研习营”在漳纸工坊（南漳县薛坪镇龙王冲村）成功举办。活动成员由传统造纸专家、建筑师、民间文艺界、新闻媒体、社会组织工作者和志愿者组成，共同探讨漳纸的保护传承、艺术特性、研学游学的多种可能性，以及工坊空间展示设计等课题，共有28名营员参加了此次研习营。

研习营成员考察了漳纸工坊并体验传统造纸工艺。在为漳纸寻找出路的“头脑风暴”中，陕西汉中民间文艺界专家、中国乡建院建筑师、湖北武汉时光基金创始人、广东传统造纸摄影项目摄影师、大专院校师生、研学志愿者、非遗传承人、民间组织志愿者等热烈讨论，纷纷发言，建言献策，从各自不同专业对口提出了颇具价值的意见。

来自陕西镇巴秦宝宣纸有限公司、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胡明富在现场指导了漳纸工坊的手工纸改良工作。

湖北文理学院旅游发展研究院院长朱运海博士说：“文化是生活的对象化，在急剧现代化的背景下传统文化的保护是一种情怀和逆动。问题是在现代生活背景下传统文化如何传承？传统的现代价值何在？这需要处理好在文化保护与传承中的几对关系：神圣与世俗，政治与经济，大众流行与小众认同……活化传承的关键就在于要以市场的手段来做公益，为情怀打下经济基础，在使命的召唤来用心干好情怀经济。针对漳纸传统技艺如何传承下去，我的想法是发掘漳纸现代功能，扩大社会影响，改进传统技艺，搞好漳纸经济，做好文化+效应，后继有人自我造血！”

“这次活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漳纸工坊留下的很多故事需要我们去发现去挖掘、传承、传播和创新，我们要让这一古老文化记忆得到新的生命。我相信这次活动对漳纸工坊来说会是一个新的起点！”民间泥塑艺术家涂家勇说。

襄阳电视台随队记者对此次活动进行了拍摄。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遥念1999年7月19日到25日，由台湾台北县板桥市台湾艺术学院版画中心承办：“第三届版画师资人才培训木版画研习班”，特别力邀日本当代闻名国际的创作版画家，京都精华大学艺术学部黑崎彰（Akira Kurosak）教授亲自示范水印木刻诸般技巧。

图1：1999年7月，日本知名版画家黑崎彰创作小品携来台北作教学示范（画心10㎝×10㎝，杨永智收藏并拍摄）

我极其幸运入列成为37位学员之一（研习满周的短期学生），研习刚结束，院方随即举行成果展览，黑崎彰特别总结给评：“前来的各位老师不愧为是具有多年经验的画家、版画家及教育工作者，理解力很强，创造力很丰富，授课及他们的创作过程，让我每天都过的非常愉快，在指导中时常提出有意义的问题，显出各位老师们对此课程的高度专注，并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木版画是版画中最古老的技法之一，现在只有中国和日本还有再继承着这一传统，就这一点来说这次的讲习会具有深远的意义，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再一次重新认识东洋的传统版画，让它更加发扬光大。”[1]

图2：1999年7月23日，黑崎彰在自行研发创新塑料材质“马连”的包装纸盒盖上题赠（杨永智收藏并拍摄）

2018年1月13日，记者从襄阳市非遗保护中心获悉，襄阳23人被认定为第四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掌握着相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知识和技艺，承载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历史责任。去年3月，襄阳市文体新广局、襄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启动了襄阳市级第四批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申报工作。

据介绍，加上本次入选的23名市级传承人，襄阳市现共有国家级非遗传承人7人，省级非遗传承人23人，市级传承人108人。接下来，为有效保护和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襄阳市将按照国家《非遗法》、湖北省《非遗条例》的有关规定，每年为市级传承人发放2000元传习补助，鼓励和支持他们开展传习活动。

漳纸工坊手工纸传联所秦明炎被评为襄阳市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

来源：汉江网 通讯员 和琼 潘越 记者 魏崴

杨永智（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中国木版年画研究中心专家组成员） 

遥念1999年7月19日到25日，由台湾台北县板桥市台湾艺术学院版画中心承办：“第三届版画师资人才培训木版画研习班”，特别力邀日本当代闻名国际的创作版画家，京都精华大学艺术学部黑崎彰（Akira Kurosak）教授亲自示范水印木刻诸般技巧。

图1：1999年7月，日本知名版画家黑崎彰创作小品携来台北作教学示范（画心10×10，杨永智收藏并拍摄）

我极其幸运入列成为37位学员之一（研习满周的短期学生），研习刚结束，院方随即举行成果展览，黑崎彰特别总结给评：“前来的各位老师不愧为是具有多年经验的画家、版画家及教育工作者，理解力很强，创造力很丰富，授课及他们的创作过程，让我每天都过的非常愉快，在指导中时常提出有意义的问题，显出各位老师们对此课程的高度专注，并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木版画是版画中最古老的技法之一，现在只有中国和日本还有再继承着这一传统，就这一点来说这次的讲习会具有深远的意义，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再一次重新认识东洋的传统版画，让它更加发扬光大。”[1]

图2：1999年7月23日，黑崎彰在自行研发创新塑料材质“马连”的包装纸盒盖上题赠（杨永智收藏并拍摄）

抓紧研习空档，他还亲自拜会住在台北市哈密街，“传文文化事业有限公司”张传财董事长的府上进行同行交流，宾主尽欢之余，张董索性将清代宝岛每逢农历中元祈福专用〈赐福龙船〉巨幅纸马两张（以及多年前与台北市古书肆“百城堂书店”主人林汉章、报社编辑吴兴文，连袂飞赴北京潘家园与中国书店抢救出清代遗存〈百份〉纸马一批），慷慨割爱，让黑崎彰尤其视若珍宝。[2]

图3：黑崎彰（右）将清代遗存的北京〈百份〉纸马慎重保存（杨永智拍摄）

选在研习班卜结束的假期，透过我的居中规画，引领黑崎彰与助理张珂（南京人，赴日在其门下攻读硕士学位）、台湾艺术学院钟有辉和林雪卿两位教授，一起登临台中市立文化中心辖属 “文英馆”二楼的“台湾传统版印特藏室”，正是当局大力扶植赞助岛上地方文化馆的名牌，目的在于冀求观众对于清末到日治期间，此一台湾、闽南传统常民美术遗存现状建立初步的认知。黑崎彰特别关注摆放在玻璃橱窗内台南米街“王泉盈纸庄”硕果仅存的擦纸工具：“把子”，对于我的调研发现，颇多称许。[3]日后，他就在2005年起，分三年刊登在《京都精华大学纪要》学术论文中权充引例，并与日本、韩国、越南现存者相提并论。[4]